第十四章 抱團取暖

　　王府後宅，夜色已深又人煙稀少，丫鬟嬤嬤都已經睡下。
　　庭院的閨房內熄了燈火，陸夫人和蕭湘兒背靠躺在枕頭上，無聲無息，卻都是睜著眼睛。
　　從城外的花海回來後，陸夫人出去散了散心，卻掃不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總覺得有點愧對肅王夫婦的信任。
　　以前還不覺得，現在才發現和令兒之間的舉止有點過火，從最開始的揉肩膀、到揉腿，然後喝醉了揉她，背著她，回肅州的馬車上，更是捧著她的臉親了幾口……
　　這哪像是長輩和晚輩在壹起的樣子，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沒覺得什麽不對，此時壹回想，才感覺令兒像是在溫水煮青蛙，慢慢的欺負她……
　　怎麽可能，令兒眼神明明沒有邪念，只是關心罷了……
　　陸夫人抿了抿嘴，本就輾轉難眠，越想越睡不著。
　　背後，蕭湘兒面朝外側，同樣是心思百轉——今天不知道發了什麽神經，竟然和許不令說‘對妳還是有點興趣’，這不承認了自己喜歡他嘛……
　　蕭湘兒本就是敢愛敢恨，不說還好，說出來後，就沒法再自欺欺人找借口了。
　　可當時對著蕭家列祖列宗發過誓，人不能言而無信，萬壹老祖宗真怪她，剛把許不令救好，壹個雷把許不令又劈死了咋辦。
　　許不令在長安確實幫了蕭家的忙，老祖宗可能不會怪她，但這事兒畢竟有辱門風，姐姐那邊肯定沒法交代，這活不能活死不想死的，算什麽嘛……
　　“唉……”
　　不約而同的兩聲輕嘆，在房間裏響起，又沈默了下來。
　　“……紅鸞，妳還沒睡？”
　　“睡不著，妳怎麽也沒睡？”
　　“呃……我晚上壹直睡不著……在擔心許不令？”
　　“沒有……對了，令兒去哪兒了？”
　　“哼~去了城裏的壹棟青樓，聽丫鬟說，楊尊義的兒子做東，在城裏找了十個青樓女子作陪，比誰厲害……”
　　！！
　　陸夫人臉色微沈，‘唰’的壹頭翻起來，擡手就在蕭湘兒的臀兒上拍了壹巴掌：
　　“妳怎麽不攔著？這麽晚還沒回來，令兒若是被那些不幹凈的女人騙了……”
　　蕭湘兒被打的壹哆嗦，回過頭來滿眼惱火：
　　“打我作甚？我又不是他姨，他壹個大男人跑去青樓喝酒押妓，和我有什麽關系？”
　　陸夫人本想起身跑去青樓把許不令揪回來，可想想，又覺得許不令不會對青樓的女子感興趣，估計只是喝酒，猶豫稍許還是重新躺下，用胳膊撐著上半身，看著蕭湘兒的側臉：
　　“湘兒，怎麽能說和妳沒關系？妳不是替令兒解毒嘛？”
　　“是又怎麽樣？”
　　“女人要潔身自好，男人也壹樣，妳想想，令兒若是被那些不幹凈的女人騙了，回來又找妳解毒，剛剛親過別人，又跑來親妳……”
　　“妳——”
　　蕭湘兒壹身雞皮疙瘩，轉過來推了陸夫人壹下：
　　“妳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我和他又沒關系，他真要解毒，什麽情況都得解，反正我解完毒就自盡，不管那麽多……”
　　陸夫人和蕭湘兒臉對臉躺著，見她心情不好，想了想，嘆了口氣：
　　“湘兒，今天我仔細想了下，雖說是解毒，但木已成舟，事情是做了……妳好不容易從宮裏出來，再要死要活的太不值……令兒身邊沒個女人，我這當姨的有些事情確實不好管……”
　　蕭湘兒壹楞，斜了陸夫人壹眼：“怎麽？昨天不還想著讓我解完毒就找個如意郎君嫁了，今天改主意了？”
　　陸夫人微微蹙眉：“我就妳壹個姐妹，也是為妳好，知道妳不喜歡令兒，可女人大半都是嫁人的時候才能瞧見夫君長啥樣，妳們都洞房過了，怎麽可能解完毒就撇清關系？”
　　蕭湘兒想了想，背過身去：“知道妳為我好，可這事兒有愧於心，我姓蕭，不能做對不起家門的事兒……”
　　“唉……妳救令兒出於大義，又沒對不起誰，令兒也幫過蕭家，也算對得起妳。已經從長安出來了，隱姓埋名就在這裏住下，沒人怪妳……”
　　蕭湘兒聽了片刻，有些莫名其妙道：“紅鸞，妳今天到底怎麽了？忽然撮合我和許不令作甚，想當我姨占便宜？”
　　陸夫人擡手又拍了下，不滿道：“我把妳當姐妹，才和妳說這些，換成其他狐媚子……哼，反正把妳當姐妹，不能看著妳死。令兒長大了，是個重情義的人，若是因為我左右為難做些薄情寡義的事兒，我心裏更過不去，妳們事兒都做了，我總不能真讓妳嫁給外人……”
　　蕭湘兒輕輕蹙眉，回頭看了眼，瞧見陸夫人眼中沒什麽醋味和譏諷，真的是關心，壹時間楞了下。稍微沈默後，小聲道：
　　“唉，妳不用管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解毒還得好久，等解完毒再說吧……還有妳，妳和我差不了多少，別整天姨來姨去，許不令……妳們自己看著辦。”
　　陸夫人明顯沒聽懂，自顧自躺在枕頭上琢磨了會兒，輕聲道：
　　“對了，肅王聽聞我和令兒到家，已經提前趕回來了，估計過兩天就到。到時候，我和肅王說壹聲，把世子妃的人選定下來，等大婚的時候，妳壹起偷偷進門，嫁進來總得辦個婚事，不然虧待妳了。”
　　蕭湘兒聽到這個，手兒握著被褥微微緊了下，本想繼續說“我解完毒就死不嫁人”，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肅王沒見過我，應該不認識我吧？”
　　“估計不認識，妳就裝作是我的丫鬟，我明天給令兒說壹聲。”
　　“憑什麽呀？妳就不能說我是妳在京城的姐妹？”
　　“妳是我姐妹，不就大令兒壹輩，還怎麽嫁人？沒點腦子……”
　　“……世子妃選誰？妳難不成還有其他打算？”
　　聽到這個，陸夫人眉宇間顯出幾分愁色：
　　“令兒那麽好又位高權重，世上沒幾個女子配得上正妃的位子，我想來想去也沒合適的，還是得看令兒自己……”
　　“反正我這身份當不了，嗯……妳以前不是說他和松祭酒的閨女走得近嗎？”
　　“松姑娘模樣周正，看起來是個好生養的，性子也不錯，不過出身寒門當正妃不合適，難以服眾……唉，令兒挺喜歡松姑娘，以前在京城，我不該管那麽寬的……”
　　“要不妳改嫁得了，反正妳喜歡當管家婆。”
　　“啐——瞎說什麽……”
　　“紅鸞，令兒可猛了……”
　　“呸——妳失心瘋呀？”
　　……
　　屋裏竊竊私語不斷。
　　許不令站在窗外，本想把寶寶叫出來的，聽了片刻後，便也沒有打擾，安排完尋找玉佩的事兒後，心裏暖暖的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