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輪回

　　腥紅壹片的天空，無處不在的血腥味，身上幾乎永遠無法擺脫的可怕火焰，灼燒的苦痛每時每刻的都在折磨著塞壬的神經，可是當這種情況持續了不知道多久之後，這種痛苦似乎已經可以不再去當回事了。
　　“以為這樣可笑的招數就能讓我屈服嗎？”
　　塞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豐富的閱歷讓她猜到了個大概！
　　在葉文的雙眼驟然釋放出七彩毫光以及漫天如吟唱般的聲音響起之後，她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這個似乎與冥界有點相似的存在有著無數強大而又可怕的怪物，他們不停的折磨著如塞壬這樣的弱小生物——塞壬發現自己的力量半點也使不出來，在這裏她就和壹個普通的小姑娘壹樣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只能咬著牙承受著數之不盡的恐怖折磨。
　　油鍋煎炸、被驅趕著攀登無數利刃形成的山壁、被強硬暴力的將自己的舌頭往出扯、甚至會將她的四肢綁在壹條繩子上，然後由幾個巨大的怪物拉著往不同的方向拉扯……
　　而平時，身上那幾乎永不熄滅的可怕火焰似乎是這壹切折磨的調味品！
　　日復壹日、年復壹年，從壹開始還可以憑借強行維持著清醒的大腦來計算自己在這裏度過了多久的塞壬，漸漸的感到了麻木。
　　無神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本來痛苦不堪的折磨似乎也對她沒有了任何的效果，只是默默的任憑那些怪物隨意的擺布。
　　直到有壹天，壹個怪物用手捏住了塞壬那已經臟汙殘破的臉頰罵了壹句：“靠，玩壞了！”之後，隨手將她丟進了壹個血紅的池子裏。
　　這個池子塞壬也見到過很多次，她也無數次看到那些強大見狀的可怕怪物將壹個個已經幾乎麻木了的‘同類’丟進其中，這個水池在塞壬的眼裏就是壹個巨大的亂葬崗，是處理那些對於怪物們來說已經沒有樂趣的破玩具的所在。
　　“已經……結束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塞壬突然覺得這壹刻心中竟然有壹種解脫，早就已經麻木的臉上竟然又露出了笑容，那臟臭汙濁的池水給她壹種異常溫暖的感覺，她似乎希望自己永遠待在這裏。
　　可是隨即，積累了不知道多少個世紀的精神意誌猛的壹震，那種幾乎灰心喪氣希望永遠就這麽下去的感覺被她強行的驅逐出了自己的腦海，漸漸恢復了身材的雙眸還是認真的打量起了自己的周圍，好尋找壹個可以逃掉這裏的方法。
　　“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死去嗎？太天真了！”
　　她承認，葉文這壹招精神攻擊所制造出來的幻想，差壹點就讓她徹底的死去，不過只是這樣的話，她也不用再擔心自己會有什麽危險了：“哼……微末的伎倆……”
　　只是四下壹瞧，發現自己前前除了黑暗根本就什麽也看不到，不過從身體上傳來的感覺來看，自己的確是浸泡在液體當中，唯壹不同的是這裏似乎沒有了剛才那種讓人惡心欲吐的惡臭。
　　就在她感覺到納悶的時候，壹股巨大的推力迫使她身不由己的移動，隨後她感覺到周圍壓力驟然消失，同時壹直包裹著自己的溫暖液體也徹底消失，發現自己竟然有空氣直接吹拂到自己身上的那種涼爽感。
　　“難道我逃出來了？”
　　壹切都是問號，她的雙眼依舊看不到任何的東西，而且她發現任憑自己如何努力，自己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正在她感到壹點焦急的時候，似乎是什麽動物的舌頭不停的舔著自己全身，上上下下非常仔細的將自己身上的任何壹個部位都沒有錯過。
　　按理說應該升起巨大羞恥感的塞壬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排斥這種感覺，她甚至很想親近那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家夥。
　　本能使得她不停的向那個生物靠近，困難的在地上爬動的塞壬很快就碰到了壹個溫暖的身體，而壹張嘴，甜甜香香的液體就湧入到了自己的嘴中……
　　“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壹天天的過去，塞壬漸漸發現自己可以發出聲音了，但是卻無法說話，而自己所發出的聲音讓塞壬有壹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恢復了視覺的塞壬終於看清楚了壹切——壹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自己就那麽趴在地上，纖細的四肢和低頭可見的前蹄都在告訴著她這壹生是個什麽形態，而當她看到自己面前那只母鹿用壹種讓她感覺到特別溫暖親切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塞壬壹下明白了過來。
　　“難道……我成為了動物？”
　　這個可怕的事實讓塞壬消沈了很長壹段時間，甚至她對進食也感到排斥——無休止的對地上的青草以及壹些奇怪的果子有食欲，讓她簡直要發瘋掉。
　　可是身體的本能需求迫使她不得不低下自己的頭顱去啃食這些在她眼裏和雜草沒有區別的嫩綠植被。
　　又這樣日復壹日的生活著，每天幾乎沒有事情可做，只需要和自己外型壹般無二的‘同伴’們壹起在這壹望無垠的草原上來回的亂轉，然後餓了就低頭去咬幾口幾乎永遠也吃不光的青草，渴了就去尋找壹處水源喝幾口水。
　　這樣的生活輕松而又安逸，壹段時間過去之後，她幾乎忘了自己原本叫做塞壬，是壹名兇名遠播，讓無數奧林匹斯主神都感到頭疼的強大存在，是被稱為海魔女的恐怖兇徒！
　　壹直到有壹天，依舊如平常壹樣尋找到水源去喝水的塞壬，在水面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目前的模樣之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麽，站在原處不停思考的塞壬驟然警醒了過來，這種平凡安逸到了極致的生活幾乎讓她忘了自己的壹切。
　　“不，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我必須逃離這裏！”
　　雖然她現在已經弄不清楚這壹切究竟是幻覺還是什麽？可是本能不停的告訴她，必須想辦法逃離這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就在她還沒有想到應該怎麽做的時候，壹頭兇猛的獵豹突然竄了出來，然後壹口咬在了怔在原地的塞壬這壹輩子所擁有的纖細脖頸上，溫熱的鮮血不停的噴灑而出，塞壬幾乎能夠感覺的到血液不停的從自己身體中流出，極具下降的體溫更是讓她再壹次的體驗到了死神的到來。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我不甘心啊！怎麽能夠就這樣結束了呢？”
　　無聲的吶喊似乎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塞壬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醒了’過來，葉文和阿爾忒彌斯臉色蒼白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個囂張的東方人還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嘴角還掛著血跡：“妳竟然能夠破了我的六道輪回……”
　　阿爾忒彌斯擡起手，似乎還想要施展出自己的神射技藝，可是早就已經有所提防的塞壬怎麽可能會讓她如願？雖然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塞壬還是第壹時間做出了反應。
　　憑借自己過人的速度，在阿爾忒彌斯還沒有發動攻擊之前就用自己那堅硬無比的翅膀將阿爾忒彌斯的頭顱斬了下來。
　　帶著驚詫、無法置信和不甘的美麗臉龐隨著塞壬的翅膀揮動飛上了半空，噴灑而出的熱血似乎成了這淒美畫面的點綴，然後在塞壬的目光註視下落進了海中。
　　阿爾忒彌斯的身體站在車架上立了片刻之後，隨後直接栽了下來，就好像是躍進水中去尋找自己遺失的頭顱壹樣，帶著壹絲美麗以及壹絲詭異！
　　葉文看著這壹切，無法置信的怒喝了壹聲：“奧林匹斯眾神不會放過妳的！蜀山派也不會放過妳的……”
　　可是他的怒吼還沒有完結，聲音就驟然壹停，低下頭看著插在自己心口的白嫩臂膀，葉文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慢慢的走到了終點。
　　“來吧，我是海魔女塞壬，我是不會懼怕什麽奧林匹斯眾神還有什麽蜀山派的！通通來吧？來多少，我殺多少！”
　　用力壹捏，握在手中的那顆還在跳動的溫熱之物立刻崩碎開來，無數鮮艷而又溫暖的液體噴灑而出，將那白嫩的手掌染成了壹片腥紅。
　　輕輕哼了壹聲，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為什麽會迸發出這麽恐怖殺念的塞壬不屑的看了眼已經失去了生氣的葉文，隨後壹甩胳膊，直接讓葉文的屍體步了阿爾忒彌斯的後塵。
　　突然冒出來的壹雙潔白玉臂高高舉起，塞壬狂妄了高喊了壹聲：“哪怕是神王來了，我也絲毫不會懼怕！”
　　隨後的事情似乎正如葉文所說，奧林匹斯眾神對於月亮與狩獵女神的死亡感到震驚，幾乎整座奧林匹斯山都動員了起來，無論是神王宙斯、冥王哈迪斯還是海皇波塞冬，這壹次竟然驚人的在最短的時間裏達成了共識——殺死塞壬，為阿爾忒彌斯報仇！
　　奧林匹斯眾神幾乎是發瘋壹樣的追殺塞壬，而在無盡的逃亡之旅中，塞壬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再不斷的提升，壹個個追上門來的神明似乎成了她提升實力的墊腳石。
　　“來吧！再來的更多吧！”
　　身上的翎羽退化了許多，除了已經漸漸移到背上的翅膀還保留著原本的模樣以外，塞壬的外型越來越接近人形，那雙可怕的利爪也都恢復成了雙腳，這讓愛美的塞壬異常高興。
　　同時，她感覺的到只要自己殺的更多，那麽她自己不但可以變得更強，同時也會變得更加美麗！
　　這個時候，蜀山派的人也都集體殺到了西方，為了幫葉文報仇的他們幾乎是不顧生死的向塞壬發動攻擊，壹次次瀕臨絕境，壹次次突破極限，壹次次將敵人殺掉。
　　在這樣幾乎永無止盡的殺伐當中，塞壬漸漸忘了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殺人，甚至她開始為了殺人而殺人，將所有看到的壹切生命都毀滅成了她最大的快樂。
　　也因為她的這個舉動，敵人漸漸的變多，天堂、佛界甚至連茍延殘喘早就已經難覓蹤跡的奧丁神族也都冒了出來，東方的天庭更是派出多名神將追殺圍捕，海魔女塞壬幾乎成為了仙界所有勢力的共同敵人。
　　終於，這種殺伐的道路走到了盡頭，幾乎聚集了仙界所有勢力中的精英戰力後，‘無惡不作的恐怖惡魔’塞壬，終於走到了她生命之路的盡頭。
　　“結束了嗎？”
　　在被壹名騎著散發著五色光華的神牛的中年男人，壹棒子砸爛了自己的腦袋之後，塞壬的心理又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好累啊……好想休息……”
　　閉上雙眼，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的往下沈去，就連意識也開始陷入到了黑暗當中，可是就在壹切就將陷入黑暗的時候，塞壬的心底突然又想到了壹句：“為什麽會這樣呢？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個念頭壹起，原本陷入黑暗中的意識又開始活絡了起來，但是還沒等她繼續去想，再次睜開了雙眼的塞壬發現自己躺在壹個很奇怪的房間裏。
　　不大的空間擺放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尤其是掛在房屋頂棚上那個可以發出光芒的東西，讓她不停的打量。
　　揮舞了下自己的小手，那和嬰兒沒什麽區別的嬌嫩小手讓塞壬又是壹陣恍惚：“我……是誰？”
　　漸漸長大了之後，塞壬知道自己叫做塞壬，是壹個很普通家庭中的很普通的女孩！唯壹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塞壬擁有壹副好相貌，這讓她在成長的時候受到了不少的關註，她本人也為此感到驕傲。
　　可是隨著成長，她漸漸發現美貌是可以驕傲的資本，同時也是麻煩的源頭，甚至她想要得到壹份穩定的工作，都需要額外付出壹些本不需要付出的東西。
　　從壹開始的迷茫不解到最後的坦然，塞壬漸漸的明白這壹切不過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沒有改變他的能力，那麽就只能遵照規則去進行遊戲。
　　她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尤其是在她漸漸的適應了規則，並且利用自己的天賦壹步步向上攀登的時候。
　　可是她發現，無論自己爬的多高，她總會覺得不滿足，結果她因為自己的貪婪失去了壹切，同時也包括生命。
　　“不要啊！我還沒有得到壹切啊！”
　　重新睜開眼的塞壬只覺得肚子很餓，不停的將壹切可以塞進嘴裏的她卻始終無法讓自己感到飽，當她看到周圍有許多形容枯槁的可怕存在不停的撕扯著壹些同伴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樣做究竟是多麽恐怖的事情，而是第壹時間沖了上去，幫著其中的壹個可怕的怪物將另壹個怪物給殺死，然後充饑……
　　無休止的吃，但是卻總是吃不飽！
　　塞壬陷入迷茫了，看著周圍那壹群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是本能的在往嘴裏塞壹切可以塞的東西的塞壬，突然覺得壹陣迷茫。
　　當她停下了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時間的動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與這些可怕的怪物根本沒有區別：“不……不應該這樣的啊！”
　　陷入了崩潰的塞壬註意到了旁邊壹個比其它怪物還要虛弱的怪物，這個怪物不但虛弱，而且體型也很小，就和壹個孩子似地，不但無法爭搶過其它怪物獲得‘食物’，甚至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成為食物的危險。
　　“吃了我吧……”
　　不知道出於什麽想法，塞壬犧牲了自己，而隨後，她看到了無數擁有美麗樣貌，並且有著潔白羽翼的人向自己招著手：“來，現在妳也是我們的壹員了！”
　　塞壬楞了楞，隨後看著自己那已經恢復過來的雙手，以及已經恢復正常的身形，塞壬突然覺得巨大的幸福感填滿了全身，而那些美麗的‘同類’們不停的向她發出召喚，興高采烈的塞壬伸出了自己的手，與‘同類’們壹起飛上了天空，然後過起了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
　　阿爾忒彌斯看著眼前的塞壬雙眼壹片呆滯，瞳孔擴散就如失去了生命壹樣，可是依舊還在變換的臉色似乎在告訴她這個海魔女還沒有真正的死去。
　　但是當片刻之後，塞壬臉上在露出壹個純潔快樂並且無比滿足的幸福笑容之後，原本還能夠憑借本能扇動翅膀，並且飛在半空中的塞壬動作突然壹停，隨後整個人再也沒有了半點生氣——就好像突然被人將生命抽離出去了壹樣。
　　“這是……怎麽回事？”
　　她知道這是葉文做的，不過她卻不明白葉文究竟怎麽做到的？只是隱約猜到是壹種精神攻擊的招數，也許和幻塔索斯的無邊夢境有點相似——可是幻塔索斯的夢境至多就是讓人永遠的沈睡，像是這樣直接死亡……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閉上雙眼的葉文突然睜開了眼睛，這壹次他的雙眼倒是沒有任何奇特之處，和平日裏壹般無二：“真沒想到，這個海魔女竟然能夠壹直到第六道……好堅韌的意誌力！”
　　不過，葉文也僅僅是贊上壹句罷了，即便塞壬能夠堅持過第六道，可是這六道輪回又不是讓妳走壹遍就完的招數。葉文大可以讓塞壬再體驗壹遍六道，然後無盡循環下去，壹直到其徹底的放棄掙紮。
　　“碰上我，算妳倒黴！”看了看已經落進海中，漂浮在海面上的塞壬，葉文臭屁的撇了撇嘴，說出了壹句讓阿爾忒彌斯很是鄙視的話。但是美麗的月亮女神卻不得不承認，葉文說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