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八章 第三當鋪的身影

　　壹段影像，出現在了林夜的腦海中。
　　夜！
　　漢，北地郡，太守府。
　　壹位中年官員正後院看著明月，滿臉愁容。
　　想他陳騫，胸有才華，可因為出身微寒，在朝堂之上遭那名門望族排擠，最後被貶到北地郡這種邊疆苦寒之地。
　　即便如此他陳騫依然不曾認輸，他有自信可以經營好北地郡。
　　可三年下來，他的自信被逐漸磨滅了。
　　北地百姓光是言語不通這壹點就是個大問題，土著勢力林立，對於朝堂命令根本不在意，對他這位太守也是沒放在眼裏。
　　若不是因為這裏是邊疆，駐紮著軍隊，只怕他出了太守府都會有性命之憂。
　　滿腹才華，卻無施展之處。
　　“陳君夜不能寐，莫不是有苦惱事？”
　　壹位穿著綠袍的書生走了進來，陳騫見到此刻苦笑道：“廖先生，本官任北地郡太守已三年，卻毫無建樹，心中郁悶。”
　　“正是知道陳君心中郁悶，廖才特意前來，送陳君壹計解這心中郁悶。”
　　“先生有何妙計？”
　　“我遊學之時曾見到西域人，從此人口中得知西域有壹教派，信徒眾多，西域百姓人人皆信奉此教，將教之首領的話奉為神諭，若是陳君可以引入此教，讓其在北地傳教，使得北地百姓皆信奉此教，土著首領便不再是問題。”
　　陳騫聽著廖先生的話，眼睛是越來越亮，“那請先生替我請那傳教士來。”
　　“自當為君效勞。”
　　……
　　……
　　壹個月後，陳騫在太守府裏見到了來自於西域的傳教者，北地有百姓與西域從事商業貿易，有懂西域語言之人，陳騫讓其將這傳教士所說翻譯下來，記錄成冊。
　　等到讀完傳教者所講的經文教義，陳騫大為震動，他確定這就是他要的治北地的良方。
　　陳騫花了五年時間培養了壹批佛教弟子，而他自己則是以大弟子自稱。
　　他在北地郡各地建造寺廟，安排這些佛教弟子去寺廟誦經念佛宣揚佛教，可壹年下來信徒寥寥無幾，來寺廟的百姓並不多。
　　正當他有些躊躇的時候，廖先生又給他出了壹計。
　　“衙門招公差，以佛門弟子優先。”
　　“凡是佛門弟子，可減少徭役賦稅。”
　　“入寺廟聽講經，可領取黍米。”
　　這三條公示壹出，北地許多百姓湧入寺廟，當公差先不說，但減輕徭役和領取黍米，這可是看得到的好處啊。
　　短短三年，北地百姓皆以佛門信徒自居，郡內寺廟數量也是從十來座發展到了上百座，幾乎每個村落都有壹座寺廟。
　　陳騫以北地郡郡守發布公示，北地郡百姓沒有多人在意，然而他以佛教大弟子身份所說的話，百姓們奉為神諭。
　　嘗到了甜頭後，陳騫直接讓下屬稱呼自己為佛教護法大弟子，太守府也變成了佛教第壹聖地，每壹任寺廟的住持都要前來太守府匯報，每壹任寺廟的住持也都由陳騫親自任命。
　　陳騫的威望在北地郡達到了空前的程度。
　　憑借著佛教護法大弟子的身份，陳騫終於能夠壹展才華，開始借用佛的嘴頒布壹些政令，北地郡也是蒸蒸日上，百姓們空前的團結。
　　然而好景不長，五年後，朝廷接到了舉報，舉報陳騫身為太守卻不傳誦我大漢國威，反而宣揚什麽佛教。
　　朝廷得知消息後大怒，下令陳騫回都城解釋清楚。
　　太守府內。
　　陳騫和門客廖先生又在那院子裏。
　　“陳君，回去不得，朝廷之所以讓您回都城復命，是怕要是直接下令抓您的話，北地會出現叛亂。”
　　“先生所言我也知道，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再說這北地外有強敵，另有軍隊駐守，我若是不回都城，只怕下次都城來的詔書就能讓本官直接人頭落地。”
　　“陳君請看！”
　　廖先生拿出了壹份竹簡，陳騫掃了眼，神情很是震驚：“先生妳這是？”
　　“這是駐守軍隊裏面信奉佛教的信徒，是這幾年來我在暗中發展下來的，可以保證他們對陳君足夠的忠誠。”
　　“先生妳這是要讓我起兵……不妥，萬萬不妥。”
　　陳騫搖頭，就算是有這守軍，他也不可能是朝堂大軍的對手，更何況還有虎視眈眈的外敵。
　　“陳君，咱們自然是不能造反，但如果能讓朝堂知道陳君的作用，知道除了陳君之外，沒人能夠在把北地郡安穩，我再帶上壹些金銀去都城運作壹番，那麽朝堂自然不會再動陳君。”
　　“怎麽讓朝堂知道北地不能沒了本官？”
　　“放虎出山！”
　　……
　　那壹晚，陳騫壹個人在後院坐著，腦子裏想了很多。
　　想到他在朝堂遭受排擠。
　　想到他被貶到北地這荒涼之地，而那些名門望族子弟卻能夠在都城壹步壹步走上廟堂高位。
　　想到他千辛萬苦引入的佛教。
　　想到北地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們的生活越來越好。
　　……
　　第二天！
　　北地郡百姓被壹條消息給震驚到了。
　　邊疆失守，外敵入侵，肆意搶奪屠殺百姓，百姓們紛紛躲進了郡城。
　　陳騫下令封城，也就在封城的第三天，外敵殺到郡城開始攻城。
　　好在的是這些年陳騫好幾次加固了城墻，敵軍又沒有攻城器械，無法攻破城池，但這壹次外敵入侵，各個村莊的百姓就好像提前得到通知壹般，都帶著糧食進了郡城，導致這些敵軍這壹次沒能搶到多少糧食。
　　沒搶到糧食，敵軍首領不甘心就此退去，下令圍城。
　　這壹圍，就是壹個月。
　　敵軍雖然沒搶到糧食，但抓到了不少百姓還有俘虜，這些俘虜就是他們的食物，而城內此刻卻是出現了糧食緊缺的情況。
　　“陳君，該下決斷了！”
　　太守府後院，廖先生站在佛殿門外，著急看著跪在裏面的陳騫，陳騫擡頭看著面前這尊北地郡最大，而且還是純金打造的佛像前，久久沒有回話。
　　“陳君，這個時候不是心軟的時候，不說您的性命，就是北地郡這麽多百姓的性命，也在您的壹念之間。”
　　“妳……去操作吧。”
　　殿內最後還是傳來了陳騫的回答，廖先生大喜，轉身急匆匆的走出太守府。
　　壹個時辰後，北地郡百姓們便是收到了佛教護法大弟子傳達的佛的旨意。
　　因為北地郡百姓壹心向佛，佛決定挑選壹批信徒，前往西天極樂世界，聆聽佛的親自講經。
　　消息壹出，郡城裏的百姓都興奮壞了，壹個個都想要聆聽佛講經，不過最後只挑選了壹千人。
　　第二月！
　　佛再次挑選信徒。
　　第三個月，再次挑選。
　　城外的敵軍，吃了三個月的俘虜，城內的百姓啊……
　　等到第四個月，敵軍終於退去了，因為俘虜都被吃光了。
　　北地郡，守住了敵軍三個月的圍困，城內百姓沒有壹位死亡。
　　消息傳到了朝堂，朝堂為之震動，而陳騫的威望在北地也達到了頂峰。
　　“陳君，朝堂給您發來的嘉獎。”
　　廖先生拿著壹份詔書，陳騫接過來卻連看都沒看，直接是丟在了地上。
　　“陳君，您這……”
　　“本官守城三月，這等大功本該由朝堂對外公示，廣而告之，振我漢朝軍威，也讓我朝百姓士氣大增，可朝堂卻把這消息束之於高閣，僅僅這麽壹紙詔書，怕是著作郎那都不會提本官壹筆。”
　　著作郎，乃是朝堂記述國家大事的官員。
　　若是能入著作郎之筆，也就意味著青史留名。
　　“朝堂這是忌憚我，恐怕會想盡千方百計將本官給調出北地。”
　　“陳君，那我們該怎麽應對？”
　　“雖外敵退去，但仍有小股敵軍流竄於我北地郡內，劫掠百姓糧食，殺我北地子民，讓軍士們追剿敵軍。”
　　廖先生楞住了，北地郡並無敵軍啊，這壹次敵軍圍困三個月之久未能破城，缺糧過冬，軍隊餓死凍死了大半，十年之內怕都是無力再入侵了。
　　“那敵軍從何而來？”
　　“本官記得好像有些部落還未信奉我佛吧。”
　　“廖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辛苦先生了。”
　　等到廖先生走遠，陳騫看著面前的金佛，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下壹刻，拿起鐵錘便是砸向金佛。
　　純金打造的金佛自然不會被打碎，但卻搖晃著從神態上掉落下來，摔落在了地上，那壹雙慈和的眼睛此刻在陳騫看來，就好些是在嘲諷他。
　　“既然妳不能庇護妳的信徒，那妳這樣的佛不要也罷，從今以後，我就是佛。”
　　“妳說的對，既然人人是佛，為何妳不能是佛。”
　　壹道聲音在陳騫身後響起，陳騫回頭便是看到壹位白衣青年男子站在了自己身後。
　　“妳是誰？”
　　陳騫警惕看著對方。
　　“我是來幫助妳的人，妳不是想要成佛嗎，我可以給妳成佛的東西。”
　　“成佛的東西？”
　　白衣男子手上出現了壹顆金色的眼睛。
　　“拿著它，妳就能成佛了。”
　　“妳要我做什麽？”
　　陳騫可以感受到那金色眼睛對他的吸引力，但他更知道，對方不會無緣無故的幫他。
　　“第三當鋪的規矩，任何交易對雙方都要公平，我助妳成佛，而等到妳成佛後，要替我做壹件事情，現在妳還未成佛，我提條件也沒用，等到妳成佛後，我自會來找妳。”
　　白衣男子留下金佛，身影便是消失了。
　　林夜看到的影像並未結束，接下來就是陳騫在成另類佛的路上所做的壹切事情。
　　改教義，鑄佛像……
　　假身死……
　　“別看了，莫不是妳也想走另類佛的道路。”
　　突然傳來的無奈聲音讓得林夜從影像中走出來，白錦夜壹臉無奈表情的看著林夜。
　　“有時候我再想，是不是咱們的八字犯沖，妳這已經是多少次破壞了我的交易。”
　　林夜也同樣是看著白錦夜，但表情卻很是嚴肅：“妳做這些到底為什麽？”
　　“妳是問我問題吧，要不妳和我交易，我可以告訴妳答案。”
　　白錦夜壹副很是心動的樣子，林夜嘴角微微抽了壹下：“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哎，那還真是讓我失望。”白錦夜壹副傷心的表情：“我現在真想找壹個妳的仇家，然後和他交易，殺死妳，省的妳每次都破壞我的交易。”
　　“我這人沒什麽仇家，妳怕是找不到了？”
　　“不會吧，以妳的行事風格，不像是沒有仇家的人。”
　　“我的仇家都已經被我送去陰間了。”
　　白錦夜：……
　　“好吧，那真是太遺憾了，下壹次在妳殺死仇家之前我先出現，這樣就來得及了，不過也難啊……得妳的仇家付得起交易的代價，要不妳給妳指條路，拿下鑒定所，稱霸全世界，先去幹掉鑒定所的那個書生。”
　　“書生？妳指的是哪壹位？”
　　“除了妳們鑒定所的序列第壹還能有誰？”
　　白錦夜玩味的看著林夜：“我知道他的許多秘密，也許有壹天妳們會走向敵對，要不要從我這裏獲取壹些信息。”
　　“不用了。”
　　“那我吃個虧吧，妳可以問我三個問題，而我就問妳壹個問題，這個交易不錯吧。”
　　“如果妳允許我隨意回答，我可以答應妳這個交易。”林夜回了壹句。
　　白錦夜：“算了，算了，我還是去找下壹個交易者，這金佛之眼奧秘無窮，好好把握吧。”
　　看著白錦夜消失的身影，林夜神情卻是無比凝重，從他幾次破壞白錦夜的交易來看，這人很是邪性。
　　陳騫這樣的人他都可以交易，這說明在他的世界觀中恐怕是不存在什麽正義和邪惡的，這人在乎的只有交易。
　　……
　　寺廟外，魏陽著急的等待，好幾次都想踏入寺廟，可最後還忍住了，直到聽到林夜的聲音傳來，這才松了壹口氣。
　　“把這些佛塔都給拆掉吧，把人頭還給尋安村的村民，那些村民交代妳的面貌特征，都記住了吧。”
　　“記住了。”魏陽重重的點頭，在寺廟等候的時候，他便是特意在腦海中復盤了壹遍村子裏的經過，重點是那些村民告訴他的名字還有面貌特征。
　　“好，那這件事情就交給妳，給他們安葬後妳便回去，兔猻族那邊我自己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