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請教

兩章合壹咯！三更完畢！
做為現任黨委書記，局長的梁晨，現在還不能很好地適應自己身份的轉變。這是由他的年紀，以及工作經驗的缺乏所造成的。梁晨很清楚，壹蹴而就是不現實的，他需要壹個緩沖和積累的過程。在這些浸淫官場十幾年的老油條面前，他必須耐心而謹慎，徐徐而圖之。
縣公安局政委郭寧是壹位年約四十的中年女人，相貌普通，顴骨稍高，身高仿佛男子，言談舉止中也透著壹種不讓須眉的豪爽氣。梁晨對於這位女政委的第壹印像很是不錯。
其余的黨委成員還包括面色枯黃，仿佛身體狀況不佳的副局長鄧慶發，政工室主任吳國雄，指揮中心主任姚金銘三人。原黨委成員副局長羅賓，查應山，和紀委書記吳偉根被撤職查辦，遞補人員還在縣政府的考究之中，尚無定論。所以，這次黨委碰頭會，壹共就只有五個人而已。
政委郭寧似乎對這個新任的年輕局長很不見外，直言不諱地提出，由於這次大案而造成的眾多官員落馬，縣公安局也深受波及。治安大隊，刑偵大隊，交警大隊以及各鄉鎮派出所，都有不下少數警員幹部被查出問題。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還是‘從嚴處理，絕不姑息’正是現任領導班子急須解決的問題之壹。
梁晨征詢了壹下其余黨委的意見，包括郭寧在內，無壹例外地主張給予犯錯同誌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理由是如果從嚴處理，那麽由此而造成的職位空缺將很難在短時間內得到彌補。這對於即將開展的全縣治安穩定工作極為不利！
迎上政委郭寧和其余三位黨委成員略帶迫切意味的目光，梁晨心中壹動，表面卻是不露聲色地道：“我對於局裏的現狀還不太了解，打算在這幾天走動壹下，至於這個問題，我認為還是政法委鄭書記請示壹下為好！”
看著這個年輕的局長壹副沈穩的態度，政委郭寧與副局長鄧慶發不禁交換了壹個眼神。在小小的試探當中，兩人得到了壹個不算好的消息。新上任的局長年紀是很輕，但在處理事情上，卻是有著幾分老到與謹慎！
梁晨做為縣局壹把手，他擁有著絕對決策權力。而這種決策權正如壹把雙刃劍，在沒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他是不會貿然拍板的，以免被這把雙刃劍傷到自己。所以，他力求壹個穩字，他必須謹慎地行使著自己手中的權力！
在碰頭會上，梁晨收集到的信息不算多，但卻足夠使他的心情變壞。局內資金緊張，縣財政關於罰沒收入的反還也遲遲沒有到位，裝備破爛，設施陳舊，人員戰鬥力低下等等。
散會之後，梁晨在政工室主任吳國雄和指揮中心主任姚金銘的陪同下，先後去了政工室，後勤裝備科，綜合科等科室轉了轉。
“局長好！“聽著壹陣清脆的喊聲，梁晨頗為疑惑地回頭看了政工室主任吳國雄壹眼。這壹路走來，政工室，秘書科俱是清壹色地年輕女警員。其中姿色秀麗的不下少數！他就奇了怪了，這是巧合呢，還是原來縣局領導的有意為之！
政工室主任吳國雄與指揮中心主任姚金銘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已經下馬的縣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呂正昌和副局長羅斌都是不折不扣的色鬼，幾年的經營，在歷屆公務員面試錄取中壹直秉持著女性優先，漂亮優先的原則，局裏被兩人染指的女警員不下少數！
“我們江雲盛產美女嘛，而且都是又有才又有貌的美女！”指揮中心主任姚金銘頗有急智地打了個哈哈道：“其實不只是咱們局，縣直其他機關的美女也有很多的！”
雖然對於姚金銘話裏的真實性持保留態度，但梁晨還是笑著點了點頭。他註意到，在女警當中，有個臉上帶著幾顆小雀斑，身體嬌小的女孩壹直用熱情的目光看著他。
“局長，您好！”見梁晨的目光望了過來，女孩心情激動之下立刻站了出來，向梁晨熱情地問好。
“妳叫什麽名字！？”梁晨微笑著伸出手，他現在是領導，沒錯，想當初他原來的頂頭上司丁焯局長大人就是以這樣親切的神情與下屬進行交流的。
“我叫許玲玲，我是局長您忠實的粉絲，局長您能不能給我簽個名？”許玲玲頭腦發熱，握著對方的手不假思索地壹口氣說道。
呃！？梁晨神情變得有些愕然，他又不是什麽明星，何來的粉絲？
“許玲玲，不許胡鬧！”政工室主任吳國雄板起臉訓斥道。
“人家只是想要個簽名嘛！”許玲玲小聲地嘟噥了壹句，壹臉悻悻地退了回去。與她關系頗好的中年女警李娜，還有趙麗不禁暗暗偷笑，小玲玲還真是勇氣可嘉，當著眾多領導的面竟然直接就敢上前向局長索要簽名！
梁晨笑望了壹眼這個長相不算漂亮但卻很討喜的女孩，然後轉身離開了政工室。他的下壹站，準備去治安大隊走走。他本人也算是治安民警出身，所以很了解治安大隊對於維系社會治安的重要性。他的老領導王文亦曾經說過，想要衡量壹個縣局各項工作能有沒有得到充分的發揮，實際上只看兩塊就夠了，壹個是刑偵工作，壹個治安工作。這兩個沒問題，那麽其它方面就不會有大問題。梁晨對此深以為然！
在治安大隊辦公室門口，梁晨清晰地聽見壹陣稀裏嘩啦的聲音從門內傳來。這種聲音對於大部份人來說都不陌生，只從這個，梁晨就知道在辦公室裏正在進行著壹場什麽樣的娛樂活動。
政工室主任吳國雄和指揮中心主任姚金銘暗道了壹聲不妙。實際上在梁晨提出去治安大隊看看的時候，兩人的心裏就有些不踏實。自從治安大隊長曹強被免職之後，與大隊裏的幾個副手及隊員整天吃吃喝喝，在辦公室裏聚眾賭博也不是第壹次了！吳國雄甚至在剛才借著上廁所的借口給了曹強打了電話，然而讓吳國雄恨的牙癢癢的是，這混蛋竟然關機！
眼見梁晨陰沈著臉推門而入，政工室主任吳國雄和指揮中心主任姚金銘兩人只得也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辦公室裏，壹片烏煙瘴氣。四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圍在桌子前打著麻將，每個人的嘴裏都叼著煙卷，而在沙發上，壹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愜意地將雙腳搭在茶幾上，他的懷裏摟著壹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警員，還不時地上下其手，惹得女警咯咯直笑。
察覺到有人推門而入，幾個男人卻連眼皮都沒擡壹下。當中壹個男人在打出壹張小鳥後，賤笑兮兮地說道：“我說強哥，實在忍不住的話幹脆就在這兒把琳琳辦了，只當我們哥幾個不存在就是了！”
“要是琳琳不反對的話，我也沒意見！”沙發上的男人淫笑說道。
“妳們壞死了！”女警假模假樣地掐了身旁的男人壹下，佯怒道：“人家可是正經的女孩！再開這種玩笑，人家不理妳了！”
“寶貝兒別生氣，哥哥給妳賠罪！來，親壹個兒！”曹強恬著臉湊地去，啵地在女警臉蛋上親了壹口。
哈哈！辦公室裏立刻響起壹陣充滿淫猥的笑聲。然而馬上，這陣笑聲就被壹聲冷哼切斷了。房間裏幾個男女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了過去，就見壹個身穿警服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處，正以冷冷的目光望著他們。
這聲冷哼不是梁晨發出的，梁晨正想看看，這些人的表演到底能惡劣到什麽程度！只是身後的政工室主任吳國雄似乎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冷哼了壹聲，從而打斷了這些貌似有著治安民警身份男人的笑聲。
“哎，這不是吳主任嗎？”沙發上的男人曹強屁股也沒挪壹下，稍帶著幾分醉意的臉上也沒有什麽敬畏的神情，反而像碰見老朋友壹樣笑著打招呼。
打麻將四個男人倒是站了起來，向政工室主任吳國雄和指揮中心主任姚金銘打了招呼。隨後幾雙眼睛開始瞄向壹直保持沈默的年輕警察。
“曹強，妳看看妳現在是什麽樣子？就算因為被免職的事情而想不通，也不應該這麽放縱自己。”吳國雄壹邊說著，壹邊偷偷地向曹強使著眼色，心說妳個倒黴催的，還不趕緊見機行事，更待何時？
然而吳主任卻是高估了曹強的理解能力，當然，也許有曹強喝了酒反應遲鈍的關系，他壹摟身邊的女警滿不在乎地道：“老吳，妳別和我來這壹套，什麽放縱不放縱的，我和妳說，把我這個大隊長給撤了，整個治安大隊就玩不轉妳信不信？就是新上任的局長來了，我曹強也敢和他叫板！”
聽了曹強的口出狂言，吳國雄與姚金銘不禁壹腦門汗，心說這真是怨不得別人，妳小子壹個勁兒地往槍口上撞，我們就是想救妳也救不得啊！偷望了壹眼面沈似水梁局長，卻看對方仍沒有說話的意思，姚金銘不得不提高了聲調怒喝道：“曹強妳說的什麽混賬話？妳以為妳是誰？少了妳地球就不轉了？”
“哎，我說老姚，妳們今天吃槍藥了還是怎地？怎麽火氣這麽沖？”曹強和剛才打麻將的兩名副大隊長，都沒參加今天全局幹部大會，自然也就不認得梁晨。再加上剛喝了幾杯，在反應上也就慢了幾分。
曹強身旁的女警卻是個機靈的角色，目光從梁晨肩上的警銜上掃過，不禁怔了壹下。壹杠三星，應該是壹級警司，這並沒什麽稀奇。稀奇的是，這個警察的年齡實在是太過於年輕了，與他的警銜貌似有些不大相配。而且再觀察壹下姚主任與吳主任所站在的位置，以及兩人臉上神情的異樣，女警驀地想到了什麽，小臉不禁變得煞白。
梁晨上前兩步走到麻將桌旁，看著桌面上幾摞不薄的紅彤彤大鈔，不禁笑了笑，轉頭問向四個男人：“說說，玩多大的？”
“妳誰啊？”曹強壹臉不爽的模樣，又向吳國雄和姚金銘道：“老吳老姚，這家夥是誰啊？”
“這是梁局長！”吳國雄和姚金銘已經徹底地放棄了，兩人知道再怎麽圓，也不能把黑的說成白，醜的說成美的，更不能把這找死的說成活的！
“哪個梁局長？”曹強還沒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
在這壹刻，姚金銘和吳國雄幾乎忍不住淚流滿面，這人是要找死，怎麽攔都攔不住啊。早知道這廝遲鈍成這樣，他們犯得著冒著被新局長識破的危險又使眼色又提示嗎？
曹強身邊的女警卻是白著小臉，輕輕扯了扯他的胳膊，用顫顫微微的聲音道：“咱們局裏新上任的梁局長……！”
曹強的酒立刻完全醒了！腦門後背開始直冒冷汗。壹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位唇角含著冷笑的年輕男人，大腦之中忽地壹片空白。
“梁，梁局！”兩個副大隊長也終於反應過來，壹臉驚惶加結結巴巴地向梁晨問好。而另兩個男人臉上神情變幻，最後變臉似的換上壹副討好的笑容道：“梁局長您好，我們是青雲商務公司的！”
梁晨沒理他們，從麻將桌上拿起壹摞百圓大鈔，向兩個副大隊長道：“妳們還沒回答我呢，玩多大的？”
“沒，沒多大，就，就是做個樣子！假玩的，對，假玩的！”兩個副大隊長汗如雨下，小腿肚子開始抽筋。
“在工作時間飲酒以及參與賭博，分別作何種處理？”梁晨轉過頭面無表情地向吳國雄與姚金銘問道。
“在工作時間飲酒的，違者予以紀律處分，造成嚴重後果的，予以辭退或者開除；參與賭博的，違者予以辭退，情節嚴重的，予以開除！”政工室主任吳國雄硬著頭皮回答道。只聽局長大人問這句的意思，他就知道，曹強和這兩個副大隊長鐵定要玩完！五條禁令可是終級大殺器，何況局長大人又準備較真。
曹強與兩名副大隊長面色如土，有心懇求對方網開壹面，但觸及對方冷冽的眼神，他們頓時明白，今天無論如何也是沒辦法幸免了！
“我還真想看看，把妳這個治安大隊長撤了，這個治安大隊到底能不能玩的轉？”梁晨冷冷地看了曹強壹眼說道。他是動了真怒，如果全局上下被查出有問題的幹部都如曹強等人壹個德行，那還搞什麽‘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壹套，幹脆壹刀切個幹幹凈凈，最後重起鍋臺另搭竈算了！
將事情後續交給吳國雄和姚金銘兩人處理，梁晨揣著壹肚子的怒報返回了辦公室。想了想，他掏出手機撥通了老領導王文亦的電話。
在電話裏，梁晨很不見外地向王文亦討教對策。就聽這位老領導笑著道：“不敢當啊，若論起級別來，現在妳應該是我的領導，我應該向妳請教才是應該的！”
“老領導，不開玩笑，妳也知道我這是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坐上了這個位置。被別人壹口壹個局長喊著感覺固然很磢，然而接下來的麻煩卻也是壹大堆！所以，特意誠心誠意地向您老取經來了！”梁晨對於這個老領導，那是有什麽說什麽，沒有半點顧忌。人總要時刻認識自己的短處，現在的梁晨很清楚自己的不足在哪兒，所以他除了向有這類經驗的領導討教之外，再無第二條捷徑可選！
“我以前也和妳說過，我也是紙上談兵，理論大於實際。不過，對於妳說的這些，我還是能給妳壹點建議的！”王文亦在電話裏慢條斯理地說道。
梁晨聽了不禁壹喜，連忙道：“您快說！”
“所謂新官上升三把火，這基本是每個壹把手上臺後的習慣性作為。這三把火，達沒達到預期的效果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借這三把火來發出妳的施令聲音，表現妳的強勢主張！妳要用這個來提醒妳的下屬，妳才是這個局裏具有絕對權力的決策者和執行者！”王文亦沈聲說道：“所以，妳也可以照葫蘆畫瓢，來上三把火！”
“哪三把火？”梁晨虛心求教，發揮不恥下問的精神。
“比如說，讓政工室圍繞當前形勢，制訂政策，在全體民警中掀起壹次大練抔活，以講學習，講政治，講團結為指思想，提高人員素質，增強警員戰鬥力；再讓指揮中心印制社會治安問題調查表，在群眾之中開展壹次廣泛的社會治安大調查，為今後的工作明確方向。再比如，讓紀委監察室以公安部五條禁令為主，嚴肅查處民警違法違紀現像，狠抓監督查處工作。”王文亦侃侃而談，條理清晰且詳盡地向梁晨傳授三把火的經驗。
“妳說的這些，我怎麽感覺有些耳熟呢？”梁晨頗有些疑惑地問道。頓了壹下不禁恍然道：“這不是我在西風縣時，縣局裏出臺的關於‘整飭警風警紀，加強黨員幹部隊伍建設，樹立公安隊伍良好形象’內容嗎？”
“呵，妳小子記憶力還不錯！”王文亦笑著說道。
“這招數貌似老了壹些吧？”梁晨苦笑問道。
“招數老不怕，關鍵是看管不管用！”王文亦意味深長地說了壹句：“尤其是壹些理論和政策指導方面的東西，要註意活學活用，保證妳受用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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