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於實33

　　於實選好地方， 租了壹個房子。
　　風雪鄉知道他在做什麽，盡管很想替他解決那些事，可怕惹他生氣， 還是沒有插手。
　　於實行動力很強， 事情處理的也快， 那房子不到半個月就可以入住了。
　　風雪鄉只要不在於實面前，臉色就是沈沈的，坐在那就讓人心驚肉跳， 小窗都不敢靠近他身邊三米。
　　於實為什麽要另租壹個房子？因為他不喜歡住在風家？
　　於實另外租房， 以後也會住在那裏？因為他總是纏著於實， 讓他覺得厭煩了？
　　風雪鄉忍不住思索。
　　他不可能放於實獨自在外面住， 就算覺得他煩，他也不可能放開於實。
　　“我租的房子那邊都整理好了。”於實這天對他說道。
　　風雪鄉的笑容有些僵硬：“這麽快。”
　　於實：“所以我想問妳願不願意和我壹起去那裏住幾天。”
　　風雪鄉：“妳要帶我壹起去那裏住？”
　　於實：“當然。”
　　他以前就覺得，以風雪鄉的狀態， 長時間待在偏僻寂靜的宅院深處不好，他需要接觸更多人，應該去體會更多彩的人生。
　　所以，這次他租的房子，在交通便利的地方，附近有商場大超市，有廣場公園， 還有壹個大型菜市場以及花鳥市場。
　　於實喜歡這種有人氣的煙火地，他也想帶風雪鄉去感受壹下。
　　“不過， 那個房子地方不大，也沒有風家這麽豪華， 我們去住壹陣，如果妳不習慣我們再回來。”
　　屋子在壹個小區裏， 五樓。地方確實不大，但比於實說的好很多。
　　每壹個角落都幹幹凈凈，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所有家具風格都是柔軟清新，走進去，就讓人覺得心神放松。
　　於實笑著看風雪鄉把屋子逛了壹遍，說：“走吧，我們去附近的超市買壹些生活用品。”
　　占據了整個商場壹樓，面積上千平的超市裏，所有商品應有盡有。
　　今天是休息日，人格外多，於實推了壹輛小車，和風雪鄉壹起走過貨架。
　　“妳挑幾個喜歡的碗，以後我們就用這個吃飯。”
　　風雪鄉戴著帽子和口罩，他沒來過這種超市，壹手搭在小車的車把上，好奇地張望。聽於實這麽說，他蹲在貨架前選碗碟。
　　“可以選筷子嗎？”
　　“當然可以。”
　　其實這些於實都能提前準備，但他想，讓風雪鄉壹起來挑，他大概會更開心。
　　如他所想，風雪鄉挑選著他們要用的東西，隔著口罩都能看出高興來。要不是於實阻止，他能把貨架搬空。
　　買了生活用品，於實又領著他去買蔬菜水果。
　　於實挑選時，風雪鄉也在旁邊學著他挑，於實便告訴他，每壹種菜要怎麽挑選。
　　“想吃海鮮嗎？今天的大蝦看起來很新鮮。”於實問。
　　風雪鄉看見旁邊也有壹對男女在選蝦，他們好像是夫妻。
　　那男人說妻子喜歡吃蝦，可以多買壹點，妻子就嗔他，說太貴了，買壹點就好了。
　　風雪鄉又看於實，心裏有種舒展的喜悅：“要吃。”
　　“好，那我們多買點。”於實請賣家幫忙裝蝦，目光巡視周圍，不忘詢問風雪鄉，“還想吃什麽？”
　　風雪鄉走在他身旁，兩人說著些瑣碎的話。
　　關於今天要吃什麽、那些食物怎麽做才好吃、要買什麽樣的水果、家裏還缺些什麽用品、路過的貨架邊有壹對情侶在吵架、幾個穿著校服的小孩在飲料貨架前琢磨買什麽飲料……
　　風雪鄉有很多東西都沒見過，不小心鬧了什麽笑話，於實眼裏就會有些微的笑意，然後仔細解釋給他聽。
　　他們壹起買東西，壹起提著東西回家。
　　晚上吃過飯，於實又問他：“想不想出去走壹走？”
　　他們下樓，去附近的廣場。
　　路上風雪鄉看見有很多人在遛狗，那些小狗都很喜歡於實，經常過來嗅於實的褲腿，朝他搖尾巴。
　　不只是小狗喜歡於實，小孩子也挺喜歡他。
　　他們在廣場上散步，遇到個找不到媽媽的小孩，於實帶她去找媽媽，那孩子摟著他的脖子就不哭了，奶聲奶氣地和於實聊天。
　　風雪鄉：“…………”
　　於實回頭看他，朝他笑笑，壹手抱著孩子，壹手牽住他。
　　把孩子送還給她媽媽，他們坐在樹下的長椅上休息。
　　身後樹叢裏跳出來壹只油光水滑的野貓，喵喵叫著蹭了兩下於實的腿，咚壹聲在他腳邊躺下，露出毛絨的白肚皮。
　　於實揉了它壹會兒，等風雪鄉壹伸手，那貓炸毛大叫壹聲，就躥進樹叢跑了。
　　於實笑出聲，忽然想起自家三哥。他和三哥於厭壹起出門，遇到貓也是這樣，貓貓們在他腳邊撒嬌打滾，但三哥壹伸手就會被撓。
　　看風雪鄉有些不高興，於實把他拉起來：“我們去吃宵夜？”
　　沿著廣場走兩公裏，有個大學，附近有夜市壹條街，這個時候正是熱鬧。
　　“什麽宵夜？好吃嗎？”
　　“那些食物我都會做，但自己做的，和在那種街邊小攤店鋪裏吃的感覺不壹樣。”
　　壹定要是各種油煙味混在壹起，天南海北的說話聲，忙忙碌碌的老板和來來往往的客人。
　　會來這裏吃東西的不只是附近的學生，還有很多工作黨。
　　他們旁邊壹桌就坐著兩個穿襯衫和西裝褲的年輕女生，臉上的妝都有點花了，但笑容輕松。
　　風雪鄉嘗了嘗老板端上來的烤串，說：“沒有妳做的好吃。”
　　於實失笑：“嘗試壹下，不喜歡就給我吃。”
　　也不是不喜歡，風雪鄉膝蓋靠著他的膝蓋，不知不覺就把點的全都吃完了。
　　周圍人太多了，他就算壹直註意於實，也聽了滿腦子的熱鬧。
　　身後兩個女生在抱怨他們的男朋友不貼心，送的生日禮物是垃圾；隔壁的男人在吹牛，說自己接了多大的工程，幾千萬的大項目；有人在聊自己的貓，有人在和媽媽打電話。
　　這些都是風雪鄉沒註意過的事情。
　　風雪鄉忽然側了側臉，附近的漆黑小巷裏有壹團翻滾的黑氣正在膨脹。
　　鬧市人多的地方，情緒繁雜，難免會生出這些東西。
　　風雪鄉看對面於實在吃壹片烤蔬菜，擡手放出幾只蝴蝶。
　　周圍人很多，但沒人看見那幾只虛幻的紫色蝴蝶，它們飛過食客們的腦袋，飛進漆黑的小巷裏。
　　翻滾的黑氣被幾只蝴蝶點著，不多時就像被戳破的氣球癟了下去，散成壹地灰塵。
　　壹場騷亂消弭於無形。
　　回去的路上，風雪鄉問：“那個女生在抱怨自己的男朋友送的東西她不喜歡，和他生氣。我之前送的房子妳也不喜歡，妳也會生我的氣嗎？”
　　於實問：“如果我送妳的禮物，妳不喜歡，會對我生氣嗎？”
　　風雪鄉：“當然不會，妳送什麽我都喜歡。”
　　於實看出他還在記著之前那棟別墅的事，說道：“房子我挺喜歡的，是很珍貴的禮物，我只是覺得，不太合適。”
　　那別墅在風家附近，人少清靜，配備管家，真說起來住在那和住在風家也沒什麽區別。
　　“下次吧，下次我們出門買什麽，都由妳付錢，好不好？”
　　風雪鄉當然說好，希望他能買很多東西。
　　第二天壹早，於實帶他去了菜市場。
　　這種菜市場比超市賣的菜更多，也更雜亂壹些，特別是早上，人多得能堵住路。
　　“這裏有很多人會擺小攤賣壹些他們自己種的菜，還有很多超市裏沒有的菜。”
　　風雪鄉依然是戴著帽子口罩，偶爾有人會看他壹眼，但也不會過分在意，都忙著自己的事。
　　於實看見新鮮的蓮子，買了壹些，在壹家小鋪裏買了幾種調料和幹貨。
　　風雪鄉問，他就會告訴他，這些幹貨做什麽好吃，調料又好在哪裏。
　　菜市場還有人在賣花，都是年紀比較大的老人，說的話有些口音。
　　於實也買了幾把新鮮的花。
　　這些東西都被風雪鄉拿在手裏，抱在懷中。
　　他們還去附近逛了花鳥市場，只是個小小的花鳥市場，有幾家寵物店，賣壹些常見的小寵物，貓貓狗狗，鸚鵡烏龜之類。
　　風雪鄉在這裏收獲了壹盆盆栽，還有兩條金魚。
　　回去之後，於實放下東西，挽起袖子，動手給他的兩條小金魚布置了個水草箱。又給他的盆栽噴噴水，放在陽光好的地方。
　　兩條金魚悠閑地在水箱裏遊動，不見剛才的驚慌，小盆栽在陽光下葉子油綠舒展。
　　風雪鄉看於實去洗手，收拾了工具，覺得他真的很神奇。
　　好像什麽樣的生命，得到他的關愛照顧，都能開始生長。
　　在這個屋子裏住的幾天，風雪鄉是從未有過的放松，每時每刻都能感到滿足快樂。
　　於實問他要不要回風家時，風雪鄉搖頭：“沒什麽事，不用我回去。”
　　在之前那麽多年，他也不過是待在牢籠裏，等待被使用。
　　他不想回去，於實當然也不會逼他，思索片刻後建議：“那不如，我們明天去釣魚？”
　　於實開車載著風雪鄉去了壹個荒郊野外的湖邊野釣。
　　兩人坐在小馬紮上，頭頂是樹蔭，時不時有風吹過旁邊人高的野草，吹動湖面上的魚線和浮漂。
　　風雪鄉也沒釣過魚，向於實學了技巧後，又在他的幫助下串了魚餌，就和於實壹人壹個釣竿等著魚上鉤。
　　身後的樹上有蟬在叫。
　　風雪鄉握著釣竿，目光逐漸從水面移到身邊的於實身上。
　　於實察覺到，轉頭問：“覺得無聊了嗎？”
　　他的笑容淺而放松，哄道：“釣魚要耐心，等壹會兒就有魚咬鉤了。”
　　風雪鄉並不是不耐煩，他只是看於實坐在那的樣子，忽然就覺得……
　　風雪鄉湊近他，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壹下，低聲說：“我在想，妳教我的這些，所有的我都不想忘記。”
　　蜻蜓飛過他們的釣竿，水面的浮漂動了壹動。
　　於實牽著風雪鄉的手：“不管是買菜做飯，還是散步釣魚，這些都是日常。”
　　“日常就是，每天都可以去做的事。就算忘記了，等明年，我們還是會做壹樣的事。”
　　“如果妳真的忘了，那明年妳還是會像現在這樣高興，每壹年都覺得生活充滿期待和新奇，這樣不是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