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回：攻擊
　　四人走出大屋，李展濠便叫五名保鏢小心守在屋內，不用跟著他們，當來到魚池旁，四人才停了下來，文侖立即道：「我剛才突然又來了個噩兆，那時我正好和紫薇壹起，忽然又頭痛起來，這回痛得特別厲害，使我痛得閉上眼睛，竟又給我看見壹幕驚心動魄的事件來。」
　　「是甚麽？」茵茵雙眼盯住他，李展濠和誌賢卻連嘴巴、身軀，立時全然僵住，六只猶如貓瞳的眼睛，全固定在文侖的臉上。
　　「我看見那兩頭狼犬突然把伯母撲倒在地，瞬間便被牠們咬得面目全非，而伯母那時，卻壹點兒反抗的余地也沒有。最後我看見她傷痕累累，躺在地上死去，脖子被噬了壹個大洞，血如泉湧，相信喉管也被咬斷了，實在太可……」
　　文侖那個「怕」字還沒說出，誌賢的拳頭已落在他的腦門，高聲喝道：「妳不要說得如此毛骨悚然好不好！」
　　「這是幻境中的事實嘛，我又沒有加多減少！」文侖撫著腦瓜子說。
　　「妳做人不可以說話婉轉些嗎？也不看看在與誰說話。」誌賢的目光不由望向父親。
　　「妳們不要再吵了！」茵茵軒著眉頭道：「文侖的幻象壹向都很靈驗，似乎姨媽真的可能受犬只襲擊，但是那兩頭狼犬又如此溫馴，無緣無故又為何會去襲擊姨媽？」
　　「文侖，既然妳有這樣的幻覺，我們實在不能不防。」李展濠盤著雙手沈思。
　　「我認為不是沒有可能的。」文侖接著道：「我曾經細想過，牠們是受過訓練的狼犬，倘若牠們看見伯母有壹種特別的動作或舉動，恐怕會馬上進行攻擊，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妳是說假若媽做出某壹個動作，或是到壹個不應到的地方，如開啟不應開啟的門或櫃門之類，都會構成牠們襲擊，只要桑田預早安排這種機會，不就是可以了麽。」誌賢說。
　　「正是這樣，這樣的安排，即使桑田不在現場，伯母同樣會受到隨時被襲擊的機會，所以我剛才馬上通知世伯，叫阿東先把牠們綁起來，便是這個原因。
　　「如妳所說，住在這裏豈不是很危險，瞧來還是不要住這裏了。」茵茵擔憂地說道。
　　「但我所推測的是否正確，便不得而知了，但還是那壹句，若要揭開桑田用甚麽陰謀來傷害伯母和紫薇，這卻是個最好的時機，桑田並不知道我有預感能力，更不會知道我們已預知他是用狼犬來行兇的秘密，相信他必定會依計而行，現在我們知道了，只要處處小心，伯母不但會安全沒事，還可以乘機找出證據來對付桑田。」文侖說。
　　「文侖說得對。」李展濠在旁道：「只要我待在貴芳身邊，相信桑田也不敢亂來，若然連我和誌賢都傷害了，桑田不但收不到錢，極有可能弄得血本無歸，美雲絕不會放過他，這壹點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但我到現在還有壹個疑點，始終想不出來。」
　　「世伯是說桑田既然不在，他又如何知道妳離開伯母身邊，還要伯母和紫薇單獨壹起，他才敢行兇，這壹點桑田身不在現場，他是沒有可能會知道的，難道桑田沒有去香港，屋內早已安裝上窺視器，能夠讓他看清楚屋裏的情形環境？」文侖皺起眉頭道。
　　「不會的，桑田若要證明自己的不在場證據，出入國境的證明便是他的最佳證據，況且他到香港，極有可能他會有辦法知道事情的進展，若然成功，他便會向美雲收取尾數，這樣他便不用經過銀行，警方也無法懷疑他巨款的來源。」李展濠道。
　　眾人聽後也覺得很有道理，誌賢低頭沈思道：「莫非真如文侖所說，屋內早就安裝上窺視器，桑田雖然不在日本，但只要有人監視著窺視器，只要發覺時機來臨，便馬上開始行動，或是通知桑田……但他們又用甚麽方法能令那兩頭狼犬發動攻擊呢，這壹點實在令人費解。」
　　「妳們三人清楚聽著。」李展濠突然嚴蕭起來：「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情，萬萬不能向任何人說，包括陳浩等五人，知道嗎！」
　　「爹，難道妳認為在他們五人中……」誌賢駭然道。
　　「嗯！」李展濠點點頭：「妳媽美雲知道他們在我身邊，而我既來日本，他們必定會跟隨而來，她要收買其中壹人或二人，這事並不稀奇。」
　　「現在媽和紫薇單獨在房間，只有他們五人在屋內，豈不是很危險！」誌賢震驚道。
　　「誌賢，我們馬上回去。」文侖向誌賢打了個眼色，便即轉身朝大屋走去，茵茵同時隨尾跟著。
　　李展濠望著他們遠去，便掏出手提電話，不久對方便已接通：「清壹兄，妳和其它職員還在屋外監視嗎？」
　　「是，到今日已經是第五天，還沒有甚麽發現，也沒有甚麽可疑的電話。」清壹在電話道。
　　「我有壹個重大發現，妳留心聽著……」李展濠便把文侖的幻覺從頭再說了壹遍，而清壹早也知道文侖的超能力，也不覺得驚奇。
　　李展濠接著道：「現在我懷疑在五個保鏢中，其中會有我太太的人，既然桑田到現在沒甚麽行動，也不用在外監視了，妳們便到我這邊來，加強屋內的實力，我打算把那個內鬼抖出來。」
　　「好吧！我們馬上來，還有壹點，那兩頭狼犬似乎很有問題，我有壹個朋友是訓犬師，我可以請他過來幫忙，李先生妳認為如何？」
　　「那很好，便麻煩妳壹趟了。」李展濠說完便關上電話回大屋去。
　　文侖和誌賢回到李展濠房間，看見紫薇母女倆卻安全地坐著傾談，不由放下心頭大石，文侖向紫薇道：「今日是平安夜，不知是否會真的平安。」
　　「沒想到今年的平安夜在這裏度過！」茵茵苦著口臉說。
　　「希望能夠平平安安已經很好了，待這件事過後，到時再和妳到外面瘋狂壹晚便是了，妳也不用擺出這副嘴臉。」誌賢瞪著她道。
　　「我又沒有說甚麽，妳這麽兇惡望著我作幹麽？」茵茵瞪了回去道。
　　誌賢沒有理會她，轉向文侖在他的耳邊道：「妳認為那內鬼是誰？」
　　文侖搖著頭：「我真的不知道，表面上看，誰都有這個可能，但如何說，我都希望能早壹點把事情解決，這樣下去實在太令人憂心了。」
　　這時李展濠已經回到房間來，坐到她們母女倆身邊，低聲道：「美雲弄出這件事情來，實在很對不起，但妳們放心，我會將這事情壹壹作個完滿解決的。」
　　「展濠，我只求妳壹件事，就算打後會發生甚麽事情，請妳不要再怪責她，畢竟她這樣做，都是因為愛妳才會這樣做，若因為我而令到妳們再發生任何事，只會叫我更加難做，我以後也不敢再面對妳了。」駱貴芳盯著他道。
　　「可是這件事又叫我怎能原諒她……」李展濠把她的手握在掌中。
　　「妳就為我母女倆想想好麽，其實我們當初認識，本來就已經錯了，莫非妳要我壹錯再錯，要是因為這件事而使到妳倆不和，我會感到更加罪孽深重。」
　　「不用再說了，讓我靜心想壹想，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解決目前之事。」李展濠道。
　　這時響起拍門聲，文侖開了房門，看見阿東站在門口道：「清壹先生和他的四名職員來了，正在樓下大廳。」
　　「我馬上下來。」李展濠道：「還有，妳去通知陳浩等人到大廳來，我有事要找他們。」
　　阿東應了後走出房間，文侖關上房門，李展濠馬上向眾人道：「誌賢、文侖，妳兩人跟我下樓去，茵茵妳便在這裏陪伴姨媽和紫薇，千萬不要離開房間半步，我會叫人在門口保護妳們。」
　　來到大廳，李展濠朝清壹道：「清壹兄，麻煩妳派兩個職員到我房間外保護。」說完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而清壹和兩名職員卻站在李展濠左邊，而文侖和誌賢則站在右邊。
　　但見李展濠燃點了壹根香煙，方徐徐擡起頭來，望著眼前的五名貼身保鏢道：「妳們五個人跟著我大概有五六年吧，我壹直待妳們如何？」
　　五名保鏢壹聽，不禁妳眼望我眼，自從跟隨李展濠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的語氣，壹時間竟無人答得出話來，但人人心底裏都可以感受得到，他這壹句說話只是壹個開端，可是下文是怎樣，還沒有人想得出來。
　　「為甚麽沒有人回答我，倘若妳們有那個對本人不滿，不妨直說出來。」李展濠望著眾人道。
　　靜默良久，還是沒有壹個人說話，李展濠續道：「到底誰人有事隱瞞著我，自己說出來好了，壹場賓主，我實在不想多說兩句。」說話間，李展濠如錐似的眼睛不住打量著五人。
　　他在商場數十年，眼光是何等厲害，任妳奸過狐貍，決計逃不過李展濠的銳利目光，只見他又道：「陳浩，妳沒有甚麽說話想和我說嗎？」
　　陳浩登時身子壹顫，訥訥地道：「對不起李先生，我原本是不想的，只是……」
　　「妳直接說出來好了，我要知道的是真相。」李展濠道。
　　「在還沒來到日本時，太太曾經給我壹個電話，問我有關李先生來日本的原因，當時我自然不肯說，後來太太用我女兒來要挾我，她說若不和她合作，她便把我以前是黑道人物全說出來，說我曾販毒、開賭、賣淫等都說給我女兒知道，雖然這些都是以前的事，李先生也是知道的，但我對女兒卻從不敢說出半句，我實在不想她知道我的過去，況且我已經改過自新，更不想在她心中留下永不磨滅的裂痕，請妳原諒我。」陳浩道。
　　「這麽說，妳就是殺人也不介意。」李展濠盯著他問。
　　「不是，太太對我說絕不會傷害任何人，她要的只是不許李先生和二太太見面，只要能令妳們分開，或從中破壞，她便給我壹百萬港元作酬努，但我並非想要錢，我要的是希望太太能和我保守秘密，但當我來到日本，便發覺情形有點不同了。」
　　「有甚麽不同？」李展濠問。
　　陳浩道：「當我知道有人想殺害她們母女時，我便知道事情不再簡單了，後來太太又給我電話，要我和桑田合作，只要聽從他行事便可以了，因此我早便知道桑田就是那幕後兇手，但我實在不想傷害她母女倆，所以我有很多事都沒有和桑田聯絡，像沈先生有預知能力，清壹先生並沒有真正離開等，桑田對這些事至今全不知道。」
　　「桑田是否真的去了香港？」李展濠問。
　　「據我知道是真的，但在他離開日本的前壹天，他曾通知我，並且留下壹個電話號碼給我，對我說如果發現二太太和二小姐坐在客廳，而李先生及少爺不在她們身邊，便馬上給他壹個電話。」
　　「假若真的有這個機會，妳會給他電話嗎？」李展濠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我不知道，但我至今也想不出桑田的意圖，到時或許我會給他，但我敢發誓，若然我給了他電話而發生甚麽問題，我會拚去性命不要，也會把她們母女救出來，就算我死在這裏，起馬我女兒還認為我是壹個好父親，也可以報答李先生多年來的關照。」陳浩說到這裏，終於垂下頭來不敢面向李展濠。
　　「妳還可以繼續做妳的好父親，而妳女兒也不會知道妳的過去，我敢和妳說這句話。到現在，妳還是我的好夥伴。」李展濠站起身來，上前拍拍陳浩的肩膀。
　　陳浩感動得雙眼發紅，連說話也帶點哽咽：「多謝李先生。」
　　李展濠又拍了他兩下，示意雨過天晴，便問道：「桑田給妳的電話還在嗎？」
　　「在！」陳浩從口袋裏掏出壹張咭紙來，上面寫了個電話號碼，便遞了給他，李展濠接過，望了壹眼便遞給清壹：「這是日本地區的電話號碼麽？」
　　麽清壹看後道：「沒錯，還是八王子市的電話號碼，即是這壹區，但桑田身在香港，這電話號碼又如何能通知他，真是奇怪！」
　　「看來問題便在這電話號碼身上。」李展濠道。
　　「李先生，有壹位三井先生要見清壹先生。」壹名保鏢上前說。
　　「哦！他便是我所說的馴犬師，沒想到他這麽快便來到這裏。」清壹和李展濠壹起迎了出去，沒多久便看見壹個五短身村，圓圓口臉的矮子隨著二人走進大廳，文侖見著他，實不敢相信這人是個馴犬師。
　　清壹向各人介紹後，三井便道：「不知那兩頭狼犬在哪裏，我想先去看壹看。」
　　李展濠便叫阿東領他去了，才壹會兒，阿東和三井牽著大和、武藏進來，並將兩犬綁在大廳靠入口處的壹條石柱上，三井向眾人道：「這兩頭是純種的德國狼犬，倘若站起來約有壹百五十多公分，看牠們的神態，確是受過相當長時間的訓練，已經去除了壹般的野性，但德國狼犬卻有壹個習性，任妳如何調教牠，其本性的忠心認主心極重，只要主人發出命令，牠們都會馬上聽從。」
　　「叫牠們攻擊人或咬人都可以嗎？」文侖問道。
　　「不但可以，若主人或領犬人沒有下命令叫停止，牠們會繼續攻擊下去，尤其是受過訓練的犬只，還有壹點，德國狼犬不論牠是否受過訓練，只要壹頭向某對象或人類攻擊，其余犬只也會立即跟隨而上，牠們的拼鬥心甚強，倘若第壹頭犬只沒有停頓下來，牠們便會繼續比鬥下去，直到牠們自動放棄為止。」
　　「如三井先生所說，給襲擊的人相信必死無疑了。但這兩頭狼犬平日相當溫馴，牠會無緣無故突然襲擊人嗎？」誌賢問道。
　　「壹定不會，壹經受過訓練的狼犬，沒有主人或領犬人的命令，牠們是不會隨便襲擊人類的，除非突然發瘋，但這個機會並不高。」
　　「現在牠們的主人卻不在這裏，這樣說牠們又如何行兇去襲擊人，真是很難令人想象，但我們確實懷疑牠們的主人有這個動機，到底他會怎樣做呢？」文侖道。
　　「清壹兄在電話裏也曾和我說起這壹件事，我驅車來的時候，也曾在車裏想過，但還是想不出甚麽道理來，要是犬只的主人不在場，要今牠們突然襲擊人，確實不是壹件容易的事，除非那個主人留下錄音帶，忽然在錄音機發出命令，牠們聽後就會產生反應，但會有這個可能嗎？」
　　「有！」文侖忽然在沙發上跳了起來：「我終於明白了，就是陳浩的電話號碼。」
　　給文侖這樣壹說，有些人已經反應過來，誌賢立即道：「沒錯，假若那個電話是接上電話錄音器，再用放聲器播放出來，犬只壹聽見便會立刻攻擊，必定是這樣。」
　　「清壹兄，妳是這方面的專家，便麻煩妳到處看看，查看壹下大廳內可有放聲器或電話錄音器。」李展濠道。
　　除了清壹和四名私家偵探外，文侖、誌賢和五名保鏢都壹齊行動，終於在大廳的天花板隔層裏，給其中壹名保鏢發現了壹個放聲器，接著沿住電線的來路尋找，最後卻發現壹座電話錄音器放在壹個木櫃裏。
　　「終於找到了，不出我們所料，桑田果然想得周到！爹，剛才為甚麽不直接撥響哪個電話，豈不是更容易尋找？」誌賢問道。
　　「當然不可以這樣做，在沒得到百分百確定之前，要是依著那電話號碼打去，但接到哪裏去誰都不會知道，若是接給了桑田的某壹個手下，豈不是會打草驚蛇，我們必須要到最後關頭，把壹切都準備妥當，方可以打這個電話。」李展濠道。
　　「現在已經很明顯了，到我們來上演這壹出好戲了。」文侖道。
　　「誌賢，妳可以到樓上叫紫薇她們下來，先和大家見個面，相信我們再不用低聲說話了，剛才我們搜尋了大半天，要是有偷聽器或偷竊器，早就給我們找出來了。」李展濠向誌賢道。
　　這時清壹向三井道：「依妳剛才所說，那個桑田極有可能是利用錄音帶使犬只行兇了，我們現在應該怎樣做？」
　　「我們須要準備兩個假人，體型最好和真人壹樣，我相信牠們在受訓期間，必然是采用木制或用布結成的人型，這是壹般警犭的訓練程序，當主人壹聲號令，便能激發犬只的潛在意識，會向眼前的人進行攻擊。」說話間，三井走向那兩頭狼犬，並將牠們的口罩除了下來。
　　清壹便叫了壹名職員過來，派他到性商店購買兩具人型娃娃，還需要壹些給娃娃穿著的衣服。
　　李展濠卻坐在沙發上，正用手提電話傾談中：「老張，那個桑田還在妳的監視下嗎？」
　　「他正在飯店的房間裏，壹直沒有離開過，只要展濠兄找到桑田的罪證，壹聲下令，我便馬上進去把他拘捕。」那邊電話的老張，卻是香港的壹名高級警務人員，也是李展濠的好友。
　　「麻煩妳了，有關我太太的罪名，我已經和羅律師商討過，她雖然用錢委托桑田，但並沒有要他行兇殺人，罪名應該不會太重，羅律師對這場官司極有把握能夠擺平，到時妳大可以把桑田拘捕，無須顧忌太多。」李展濠道。
　　「那便最好，其實我壹直為妳擔心這件事，既然有這個大律師開口擔保，我便容易辦得多了。」老張說。
　　「還有，我們手上已經有兩個證人出來指證桑田，恐怕他跳入黃河也洗不清。」
　　「我等妳的消息，桑田絕對走不出我的五指山，展濠兄妳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