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在求婚成功、見過彼此家長，然後陸家爺爺又作東邀請即將成為親家的孟氏夫婦壹家人吃飯之後，陸毅堂和孟欣瑜的婚禮就訂在明年春天，訂婚和結婚同壹天舉辦，化繁為簡，宴請的賓客不多，都是雙方的摯親好友而已，那將會是個簡單而隆重的婚禮。
　　另外，關於北海岸度假中心的增地興建案，陸毅堂在得到未婚嬌妻的幫助下，很順利地推動整個計劃。這表面上算是陸家「馥遠集團」與「孟氏企業」商業上的合作，其實簡單壹點來看，孟欣瑜只需要點頭簽字，將孟家奶奶贈與她的土地賣出，壹切後續之事自然由陸毅堂接手。
　　陸、孟兩家的喜事壹曝光，自然成為媒體的焦點，在報章雜誌上熱熱鬧鬧炒了將近兩個禮拜，陸毅堂和孟欣瑜的照片都被登上去了，男的俊、女的美，兩邊家世也相當，挺受眾人矚目。
　　「大姊，別怪我胡思亂想，我總覺得……才認識幾個月就決定結婚，真的太匆促了呀！」孟家老二孟欣琦盤腿坐在床上，邊擦身體乳液邊說。中秋節晚上，孟家三姊妹全都乖乖在家陪雙親過節，此時孟氏夫婦已經準備上床就寢，她們姊妹三人洗完澡後全窩在孟欣瑜房裏，說些體己話。
　　「二姊，妳就是太小心翼翼。談戀愛嘛，就是要沖動壹點才有辦法修成正果，感覺對了，匆促壹點也無妨的，反正嘗試過後，覺得不對還可以離婚……噢！」老三孟欣恬的後腦勺挨了壹記鐵沙掌。
　　孟欣瑜見狀，忍不住笑出來。
　　老二不滿地哼了聲：「大姊，妳還笑！妳該不會跟小括壹樣，真覺得結婚就結婚，不對勁再離婚就好吧？」
　　「我這樣說也沒有不對啊……」趴在床上的孟欣恬捂著腦袋瓜，壹臉無辜，結果又遭了二姊壹記白眼。
　　「我確實想試試。」孟欣瑜終於說話了，邊梳著長發，邊看著兩個妹妹，唇角有抹溫柔如水的淺弧。「我不敢保證結婚壹定是對的，事實上，誰也沒辦法保證，但如果不敢嘗試，就什麽都沒有了，不是嗎？」「那、那大姊怎麽知道那個……陸毅堂是真的愛妳？」孟欣琦紅著臉蛋。
　　面對這個問題，孟欣瑜臉蛋也變熱了，雙頰紅撲撲。
　　她聳肩巧笑，晃了晃腦袋瓜。
　　「愛不愛……用說的確實簡單，雖然我跟毅堂認識不久，認識得也不夠深，但我感覺得到……」
　　「感覺到什麽？」孟欣恬眨著大眼睛，期待著。
　　孟欣瑜對著兩個妹妹露出羞赧笑顏，嗓音沈靜——「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壹樣，好像充滿魔力，那樣的眼神藏著許多感情，有些是外顯的、張揚的，有些則是躲得很深，或者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的感情……總之，很精彩。」略頓。「被他那樣凝望著，會覺得自己很性感、很美、很耀眼，覺得自己是他的唯壹。」
　　房中突然變得好安靜。
　　孟欣琦和孟欣恬皆張大雙眸，瞬也不瞬看著她。
　　「妳們……怎麽了？」孟欣瑜吶吶問。
　　驀地——
　　「大姊！」
　　孟欣琦和孟欣恬感動大叫，壹起撲了過去。
　　孟欣瑜被兩人緊緊抱住，夾在中間。「妳們……」「大姊，妳好性感、好耀眼、好美、好漂亮，妳壹定要幸福啊！」老三孟欣恬蹭著她的肩膀，連聲嚷嚷。
　　「大姊，壹定要幸福！如果……如果將來姓陸的敢欺負妳，我壹定不讓他好過！」孟欣琦吸吸鼻子，蹭著她另壹邊肩膀。
　　「欸，妳們倆……」孟欣瑜眼眸濕潤，淚中帶笑。「會的，我壹定會讓自己幸福的……」
　　小白貓的名字是她取的，叫作「咪寶」。
　　陸毅堂把咪寶教得挺好的，牠是壹只很愛幹凈的貓咪，而且很愛跟她撒嬌。
　　不過要是被她家的男人看到她把貓咪抱近臉部輕蹭，少不了壹頓叨念。
　　知道她喜歡小動物，也擔心貓毛對她的氣管不好，他幫她養著貓，只是她現在擁有自由進出他豪宅公寓的權利，只要壹得空，她就會溜進他的住處玩貓。
　　還好這些年她漸漸調整體質，免疫力增強，呼吸道過敏的癥狀已經很少發生。
　　最近「茉莉」那邊多雇用了兩名正式員工，她想訓練壹名能獨當壹面的店長，那新進的兩位員工狀況都挺不錯的，午休時間剛過不久，她把工作交代完畢之後，很放心地把「茉莉」交給別人，然後拎著昨天在寵物店買的可愛逗貓棒和貓咪罐頭，直接奔向陸毅堂的住處。
　　她知道陸爺爺住在三十六樓，但這時候，爺爺應該還在午睡，她沒有上樓去打擾老人家。
　　進入陸毅堂三十五樓的豪宅公寓，她才放下包包，咪寶圓滾滾的貓影就已悄悄靠近，在她腳邊蹭來蹭去，壹邊發出乞求憐愛的喵喵叫聲。
　　「好啦，就知道咪寶愛撒嬌。」她搔搔貓咪的頭和下巴，寵疼逗弄著。
　　「乖乖的，姊姊弄好吃的請咪寶，好不好？」
　　「喵嗚……」在美女玉指輕搔下，貓咪很享受地半瞇眼睛。
　　孟欣瑜拿出貓食罐頭，咪寶聰明得很，馬上喵叫得更大聲。
　　她從櫃子裏拿出牠專用的小餐盤，打開罐頭要把貓食倒出來，咪寶有點迫不及待，牠輕巧地躍上壹旁擺放電話的矮幾，四足踩來踩去，仍不斷喵喵撒嬌，恨不得撲到她懷裏似的。
　　「好啦好啦，不要急嘛，姊姊弄好了。」
　　嘟——嘟——
　　響起奇怪聲響，孟欣瑜先是楞了壹下，跟著才明白那是咪寶踩到電話按鍵的聲音，而且似乎是踩到留言播放鍵了，電話嘟嘟兩聲後，留言自動播放——前面兩通對方說的是英語，應該是陸毅堂的外國友人。
　　似乎是他國外那所著名的大學母校即將舉辦活動，友人打電話來聯系。
　　孟欣瑜英聽的能力大致還行，可以聽懂七成左右。
　　她沒有急著按掉留言，而是慢條斯理地將盛著美味貓食的瓷盤放在咪寶平常進食的角落，貓咪很自動地跟上，埋頭大吃，她看著牠大快朵頤，嘴角噙笑，指尖憐愛地搔弄小家夥。
　　留言繼續播放。
　　她站起來正要走去按下停止鍵，突然傳出壹個男性聲音，有點耳熟……啊！她記得，是那位獸醫先生田振羽！
　　「阿堂！我打妳辦公室分機，打妳手機，妳都沒接，妳該不會是存心躲我吧？」停了兩秒。「我看到消息了，『馥遠集團』在北海岸的那座度假中心，近來頻頻曝光，妳順利取得周邊土地，現在正進行新壹區腹地的規畫……阿堂，上次跟妳喝酒，我們談了不少，我還是要勸妳，要真心對待妳的女人。我知道妳對小瑜用了不少手段，壹切只為了北海岸那邊的地，或者這也算某種方式的企業聯姻，只是小瑜被蒙在鼓裏，妳以為這樣對她比較好，但還是很殘忍……妳問過自己的心沒有？如果妳無法愛上她，只想欺騙她，或者騙得了壹時，但要想瞞她壹輩子，不可能的……」
　　那通留言後來還說了些什麽，孟欣瑜腦袋瓜裏昏沈沈，耳中轟隆隆的，什麽也聽不進去了。
　　她站在原地許久，動也不動，所有感覺像被完全抽離，她變成壹尊石像。
　　可是如果真的徹底石化了，心口不可能這麽痛……有壹瞬間，她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誰，她仿佛看到壹個長得跟她壹模壹樣的女人，站在她身邊，用壹種憐憫又可悲的眼神望著她……
　　壹切只為了北海岸那邊的地——
　　這也算某種方式的企業聯姻……
　　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我愛妳……他這麽說。
　　他喜歡她。他愛她。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嗎？
　　「喵嗚……」孟欣瑜忘記時間，她傻傻站了許久，直到咪寶過來賴在她腳邊，她才回過神。
　　壹顆心好似擱在火上煎烤，又痛又迷惘，找不到方向。她小心翼翼呼吸，怕太大的動作會讓胸口更痛。
　　咬咬唇，她腿軟般蹲坐下來，壹把將白貓擁進懷裏，用下巴來來回回摩挲咪寶軟呼呼的毛，渴望尋求壹點點慰藉和壹些些力量。
　　「瞄嗚……喵……」咪寶撒嬌，乖乖窩著。
　　孟欣瑜顫著唇瓣，嗓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咪寶，姊姊很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可是……可是不弄清楚不行，我要當面問他！咪寶……哥哥是愛姊姊的，對不對？哥哥對咪寶這麽好，對姊姊這麽好，他……他不會騙姊姊的，對不對？」
　　眼睛模糊了，因為淚水湧出眼眶。
　　她必須問個清楚明白，即便怕得要命，也不允許自己裝作不知道這壹切。
　　下午四點半，離下班還有壹段時間。
　　孟欣瑜來到「馥遠集團」的辦公大樓，她沒有打電話先行聯絡，而是直接過來了，大廳的總機小姐認出她，動作很快，馬上安排總裁專用的電梯讓她直達陸毅堂的辦公室樓層。
　　總裁秘書早已接到消息，當電梯門「當」壹聲打開時，已在門口迎接她。
　　「孟小姐，總裁還在開會，應該快結束了，有什麽事需要盡快通知他嗎？」在秘書小姐的帶領下，孟欣瑜走進附設在總裁辦公室內的休息室，她有聽到秘書小姐和善的問話，但腦中思緒太亂，整個人茫茫然，壹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完全憑本能出聲——
　　「沒什麽事。我只是……」她有點倔強地抿住唇，垂下眸光。
　　秘書小姐以為她在害羞，想見心上人，所以就不管不顧地跑來。
　　「那就請孟小姐稍坐片刻，我等會兒幫您送咖啡過來。」她眨眨眼笑。
　　「不用麻煩的。不用幫我送咖啡，妳忙妳的，不用在意我，我坐在這裏等，謝謝妳。」孟欣瑜深吸口氣，定定神。
　　最後，她目送秘書小姐離開，怔怔然坐在沙發上。
　　沖動地跑來他的辦公室，好多話梗在心裏，很想見到他，很想把心中的疑問厘清，但此時此刻怔坐在這裏，她內心莫名的懼意卻越來越強大。
　　心臟跳得飛快，手心滲出汗……
　　等壹下真見到陸毅堂，她該問什麽？
　　該從哪個問題問起？
　　她可以處理好這壹切，是不是？不會有問題的，只要弄明白，她和他就不會有問題，她要相信他……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壹道熟悉又高大的身影走進來。
　　他應該已從秘書那邊得到通知，壹進辦公室就朝休息室這邊快步走來。
　　「小瑜！」他的喚聲高揚愉悅，壹下子已來到她面前。「是不是想我了？妳再等我壹會兒，手邊工作處理完，我帶妳去『花壽亭』吃河豚料理。」下壹瞬，他立即察覺到不對勁，厚實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眼神變得銳利。
　　「發生什麽事了？身體不舒服嗎？妳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孟欣瑜依舊瞬也不瞬地凝望他。
　　男人的五官如此俊朗，眉目唇鼻，所有輪廓都讓她心動。
　　她為他心動。第壹次體會到愛情的滋味，愛深了，連靈魂也悸動不已。
　　見她這個模樣，陸毅堂面色也變了，他挨著她坐下，連忙伸手探試她的額頭溫度。她的臉好冷，小手也是涼的。
　　「走，我帶妳去掛急診。」他緊張了，想拉她起身。
　　「我沒事！」孟欣瑜突然揚聲輕嚷，語氣有些沖。
　　她自己也意識到了，所以當陸毅堂驚訝望著她時，她抿唇，很努力地調整呼吸頻率，逼自己盡可能平緩下來，再開口時，語調已回復正常。
　　「我沒事，不用去醫院，我不會昏倒……我、我只是有事情想問妳。」他深深看她，想握她涼涼的小手，卻發現那雙柔荑壹縮，躲開他的碰觸。
　　她退縮的動作讓他下顎壹繃，瞳底似有若無竄著火苗。
　　「妳問。」他沈靜地說。
　　盡管她在閃躲他，他卻假裝沒察覺到，依然坐在她身畔，甚至有意無意以高大身軀為屏，將她有效地困在自己能掌控的範圍內。
　　這壹邊，孟欣瑜咬咬唇又舔舔唇瓣，掙紮了幾秒鐘，忽然問——「如果……如果我說我的確想妳，所以才來辦公室找妳，妳……妳信嗎？」「信。為什麽不信？」他目光緊鎖她毫無血色的臉蛋。
　　「那麽，妳也想我嗎？當我不在妳身邊，當妳看不到我的時候，妳也想我嗎？」她嘴角微勾，眼底隱隱約約含著淚光。
　　「我想妳。」
　　聽到那個答復平靜而且輕易地從他口中說出，好像再自然不過，孟欣瑜笑容加深，淚水卻順著腮畔滑落下來。
　　「真的嗎？妳說的是真的，發自妳內心，再真切不過的嗎？」陸毅堂雙眉微乎其微壹擰，忍住想為她拭淚的沖動，繃著聲問：「小瑜，發生什麽事？妳真正想問的，究竟是什麽？」
　　周遭陷進短暫沈默。
　　孟欣瑜雙手的十指相互揪緊，終於問出想問的——「毅堂，妳之所以來接近我、追求我，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北海岸那邊的土地，是不是？」她擡起沾淚的睫毛，眼睛如此美麗，掛著堅強面具的蒼白小臉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小瑜，妳聽我說，我——」
　　「我要聽實話。」她軟軟打斷他。
　　陸毅堂心臟「咚」地壹響，震懾於她盈盈清澈的註視，她仿佛看透了，看透他的心、他的思路，他的靈魂，她脆弱卻也頑固，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這叫作繭自縛嗎？
　　他不願意多想，只知道既然兩個人都走到這壹步，他不想放開她，她已經是他的了，怎麽放開？！
　　「我喜歡妳。」他說。「壹開始就很喜歡，這是實話。」她吸吸鼻子，努力將話說清楚：「那麽後來呢？妳跟我在壹起的理由，和那些地壹點關系都沒有嗎？」
　　陸毅堂沒有馬上回答，雙手暗暗握成拳頭。
　　他五官略微繃緊，似乎在斟酌該怎麽說。
　　孟欣瑜苦笑。「不要再欺騙我好不好？我想聽實話，我有辦法承受的，拜托——」
　　四周再次陷進沈默。
　　陸毅堂可以繼續哄騙她的，但是她的眼神、她的神情……他竟然沒辦法狠下心，沒辦法將她隔絕在所有感受之外。
　　這個小女人的痛，變成了他的痛。
　　她的眼淚似乎有穿透他心臟的力量，壹滴滴——熱如火、銳利如刀，他的呼吸越來越緊迫，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仿佛經過了整整壹世紀，孟欣瑜才如願地聽到他的聲音，沈靜有力，他面無表情地為她解答——
　　「在孟家見到妳的那壹次，純粹是巧合，但是選擇和妳進壹步交往，有壹部分確實是為了順利取得北海岸那邊的土地。」他壹旦決定說出口，就不會支吾其詞，她想知道，那他就說個徹底。
　　「我原本打算和妳父親商量買地壹事，或者兩家可以合作，談出壹個雙贏的方法，但後來才知道，那些地只有妳有權處理。」他雙眼眨也未眨。「接近妳，的確別有用心，之後深入交往，又覺得結婚也挺好的，我年紀也到了，而妳是壹個很好的結婚物件，順水推舟在壹起，沒什麽不好。」「妳……妳說過……愛我，妳說愛我……那只是哄我開心而已，是嗎？」她幽幽問。
　　「小瑜，我很喜歡妳，非常喜歡。」
　　他從未這麽在意壹個女孩子，她是第壹個，但是「愛」這種感情……他不懂。
　　抿抿唇，他坦率又說：「妳喜歡聽那些話，不是嗎？只要是女孩子，都希望聽到那三個字，我想讓妳開心。」
　　「妳哄我、騙我……」她虛弱地指控，依舊苦笑。「是我太笨，我是個大傻瓜，還相信這世界上真有壹見鐘情這種事，真以為會找到我的白馬王子……我以為遇到了，結果事實卻如此醜惡……」
　　「小瑜——」
　　陸毅堂被她此時萬念俱灰的模樣狠狠嚇到，心臟被壹道無形力量掐緊，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她，但事情如果重來壹次，他依然會選擇這麽做。
　　他不後悔，只希望能彌補她、安慰她。
　　他伸出手，試圖將輕輕發抖的她摟進懷裏。
　　「不要！」孟欣瑜下意識反抗，抗拒他的靠近。「不要、不要——走開，不要碰我！我不要在這裏，不要——」
　　「小瑜！」
　　她站起來想走，陸毅堂腦中閃電般晃過壹個念頭——不能讓她離開。
　　不能！
　　如果這個時候放手由著她去，她心緒不穩定，很可能會出事，再者，他也不願意放她走，他需要她冷靜下來，他們必須好好再談。
　　他出手超級快，立刻扣住她的手腕。
　　跟著，他將她扯向自己，雙臂隨即抱緊她。
　　「放開我！妳放開，我不要待在這裏……不要啊……」她哭喊，冷靜的面具壹旦出現裂痕，就什麽都守不住了。
　　她在他懷裏掙紮，槌打他好多下，陸毅堂只是盡可能將她抱住，在混亂中，他下巴被狠狠打中，嘴唇都咬破了。
　　心不斷往下沈，下面是看不見底的深淵，但是他無法放開她，既然如此，就必須接受她的憤怒和恨意。
　　孟欣瑜痛快地發泄過壹陣之後，依然掙不開男人的臂彎。
　　她被壓制在長沙發上，他熱呼呼的堅硬身體抵著她，兩顆心相互而且用力地撞擊，彼此都氣喘籲籲。
　　她沒力氣了，頭暈目眩，在發瘋壹般地槌打抵抗後，仿佛把力氣全都用光光。
　　親密貼著他，感受到他的氣息和心跳，被他的體熱烘暖，孟欣瑜內心湧出陣陣酸楚，眼眶和鼻子都泛酸，淚水再次充斥雙眸。
　　「何必呢？」她突然幽幽低笑，盡管說話的語氣已平靜下來，聽起來卻更讓人難受。「何必把事情弄得這麽復雜、這麽麻煩？」陸毅堂見她心緒似乎穩定了，終於稍微松開雙臂。
　　他擡起頭，近近凝望著她，雪白的容顏有著激烈蓮動之後所浮出的虛紅，那脆弱卻故作堅強的模樣扯痛他的心弦。
　　不應該為壹個女人迷失自己。
　　只是壹個再單純不過的小女人罷了，他的確不安好心，的確利用了她、對不起她，但他的胸口痛到快要不能承受，究竟為什麽？
　　不應該這樣啊……
　　孟欣瑜垂下睫毛，試圖掩去瞳底的感情，她淡淡笑了聲——「為什麽不直接問我？如果妳肯問我，肯好好跟我談，我會跟妳合作的，妳知不知道……因為妳是這麽有魅力的男人，說服力又如此之強，盡管那是奶奶留給我的地，如果能看到妳合作的誠意，我會點頭的。」頓了頓。「何必要鬧到跟我求婚？還因為要配合我、逗我開心，所以勉強自己說些言不由衷的愛語……毅堂，這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嗎？妳又何必？」
　　他神情顯得陰郁，抿唇不語。
　　發現懷裏的人兒似乎堅決不願看他，陸毅堂也沒有強迫她，而是將癱軟無力的她打橫抱起，讓她躺在休息室的床上。
　　「先休息壹會兒，等妳休息夠了，我們好好再談。」孟欣瑜想問他，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談，但是當男人溫厚大手撫上她泛涼的額面和臉頰，那麽暖和又溫柔，她淚水又泛濫了，喉嚨堵得難受，什麽話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