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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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要強求。   這是壹個長生果的故事。   三千世界,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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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斬手(上)

擇天記 by 貓膩

2018-9-17 15:47

  ……
  ……
  “這位教習以及那些學生,是我同意他們回來的。”
  “關於薛家孩子的事情,他也稟過我。”
  “如果有錯,錯在我,還請教宗大人見諒。”
  聽完這三句話,陳長生望向那位叫梅川的主教的視線變得有些不壹樣。
  梅川主教的談吐很溫和,氣度很瀟灑,禮數很完美,哪怕說話的對象是陳長生,依然有種不卑不亢的感覺。
  陳長生覺得此人的身上有壹種熟悉的感覺,最關鍵的問題是——國教學院什麽時候多了壹位教諭?
  蘇墨虞說道:“妳是教諭,為何教習縱容那些學生行惡,妳非但不予懲誡,反而要包庇他?”
  梅川主教平靜說道:“國教學院神聖之地,豈能允許罪臣之子褻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學院考慮。”
  陳長生看著梅川主教,那種熟悉感越來越明顯。
  梅川主教微微壹笑,準備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
  他看著很平靜,實際上還是有些緊張,畢竟他做的這些事情,極可能得罪教宗陛下。
  更重要的是,他還準備借這件事情以及隨後的那些說辭,再加上雙方之間的關系,以圖得到更多好處。
  遺憾的是,陳長生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陳長生隱隱有種感覺,如果與對方談下去,最後只會得出自己不願意接受的某種結果。
  換句話說,這位梅川主教主動現身前已經準備好了這場談話的進程與節奏。
  最擅長打斷談話節奏與進程的人,往往都是那些蠻不講理、橫沖直撞的人。
  陳長生不行,但國教學院從來都不缺少這樣的人物。
  他望向蘇墨虞問道:“他人呢?”
  蘇墨虞指著後面說道:“昨天晚上喝多了,在裏面睡覺。”
  “喊他起來。”陳長生說道:“我記得這好像是院監應該管的事。”
  國教學院的院監,是唐三十六。
  說到不講理這四個字,還真沒誰比他更擅長,誰讓他有錢呢?
  唐三十六揉著眼睛、披著睡衣走到屋裏,聽完蘇墨虞簡單的描述,打了個呵欠。
  然後他望向那名縱容學生毆打欺辱薛業謹的教習,說道:“滾。”
  他的聲音不是很響亮,當然不像響雷,只是非常清脆,就像是剛泡了壹晚上的白蘿蔔被咬斷了。
  那名教習頓時汗出如漿,看了眼梅川主教,不敢作任何耽擱,趕緊退了出去。
  三年前,他就在國教學院做教習,很清楚這位院監大人的脾氣。
  如果他這時候不趕緊離開,然後滾出國教學院,那麽這輩子都可能再沒有機會滾了。
  梅川主教微微挑眉,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唐家公子哥居然在國教學院裏有如此威望。
  唐三十六望向他。
  梅川主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對方開口說滾,自己應該怎樣微笑,才能顯得毫不在意。
  但唐三十六沒有說那個字,而是問道:“妳誰啊?”
  梅川主教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說道:“我是國教學院的教諭。”
  唐三十六說道:“國教學院什麽時候多出了壹個教諭,居然我都不知道?”
  能被教樞處派到國教學院如此重要的地方做教諭,梅川主教的來歷自然不尋常。
  所以唐三十六不準備問對方的來歷,也不準備讓對方有機會說什麽。
  這正是陳長生讓他出面的原因。
  但梅川主教的反應比想象的還要快。
  他沒有理會唐三十六,望向陳長生說道:“故梅裏砂大主教是我的伯父。”
  原來是梅裏砂的侄兒。
  果然如此。
  陳長生的猜測得到了證明,自然明白了蘇墨虞為何那般為難。
  整個大陸都知道梅裏砂與國教學院和他的關系。
  房間裏安靜了很長時間。
  “我只想問壹句話。”
  唐三十六看著梅川主教說道:“妳為什麽同意那些教習與學生回來。”
  梅川主教神情不變,平靜應道:“教樞處的決定,必須服從陛下的旨意。”
  這句話不算錯。
  國教學院是青藤六院之壹,由離宮直接管轄,但終究是在京都,在大周的土地上。
  問題在於,誰都知道這不可能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這只能是商行舟的意思。
  “我明白了。”
  唐三十六表現的也很平靜,對梅川主教說道:“能不能麻煩您暫時離開,我們好商量壹下。”
  梅川主教微笑說道:“那是自然。”
  說完這句話,他向陳長生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房間再次安靜了很長時間。
  唐三十六看著陳長生。
  陳長生沈默不語。
  莫雨在信裏沒有提過這些事情,因為她畢竟不是國教中人,無法知道那些隱藏在水面下的暗湧。
  但他們都很清楚,問題就在教樞處。
  教樞處管理著青藤五院,是離宮裏最重要的聖堂,在國教裏的地位極其特殊。
  前後兩任執掌者,梅裏砂與茅秋雨都是地位最高、資歷最老的大主教。
  教樞處壹直處於國教舊派的勢力範圍內,與淩海之王、司源道人為代表的國教新派,已經對峙了很多年。
  在國教學院新生的過程裏,教樞處與故梅裏砂大主教,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
  在普通人看來,教樞處當然應該像以前那樣,支持國教學院,支持已經成為教宗的陳長生。
  陳長生卻清楚並非如此。
  當初國教舊派勢力之所以支持國教學院,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的老師。
  換句話說,他們壹直支持的都是他的老師。
  對他們來說,國教學院從來都不是陳長生的,更不是唐三十六這些年輕人的。
  從始至終,國教學院都應該是商行舟,是那些當年殉教故友們的。
  陳長生離開京都的三年裏,離宮啟陣自封,誰想把手伸進去都比較困難。
  但教樞處在離宮之外,在商行舟的威望與手段之下,國教舊派勢力,對教樞處的控制力度越來越強。
  他們當然想要重新奪回國教學院的控制權,最差也要重新擁有足夠的影響力。
  蘇墨虞能夠撐到現在,已經算是相當不容易。
  唐三十六看著蘇墨虞問道:“茅院長?”
  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蘇墨虞說道:“茅院長閉關已久,這些事情應該與他無關。”
  聽到這個答案,無論唐三十六還是陳長生都松了口氣。
  但國教學院現在面臨的問題還是很難解決。
  教樞處或者說商行舟的手段很老辣,推出來的這位人選很棘手。
  就連唐三十六都沒辦法喊對方滾。
  畢竟梅川主教是梅裏砂的親人。
  唐三十六看著陳長生說道:“但這裏是國教學院。”
  陳長生沈默了很久,說道:“是的。”
  唐三十六說道:“我沒有讓他滾,是因為我知道,那沒有意義。”
  陳長生又沈默了會兒,說道:“是的。”
  唐三十六轉身向屋外走去。
  蘇墨虞隱約猜到唐三十六準備做什麽,神情驟變,起身準備阻止。
  但陳長生沒有再說話。
  蘇墨虞聲音微顫說道:“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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