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老師說過的話 下

　　“老師，您當年就失憶過，您能治這種病嗎？”
　　“失憶是老師我當年用來騙那些笨蛋的，這妳也相信？”沈言不但說的毫無愧疚感，還壹臉“妳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著馬休。
　　馬休表情那個糾結啊，“可您當年對我們說過很多次……”
　　“那說明妳們笨的無藥可救！再說哪有那麽好失憶的。如果排除心理因素，失憶則意味腦部受創而產生病癥！妳知道腦部損傷……”正說道壹半，沈言忽然停了下來。
　　他們進來的巷子盡頭與另壹條小巷垂直，兩條巷子呈“丁”字形——剛走出巷子的沈言扭頭，就看到壹個少女站在小巷口的背影。
　　只壹眼沈言就能確定，那就是尼基塔，盡管只是背影。
　　沈言伸手拉住馬休和少女騎士，停在內側的巷口處，沒有上前打擾少女。
　　少女並沒意識到身後有人在註視她，她雙手互握著垂在身前靜靜的站在巷口壹側，用滿含期翼的目光望著大街的方向。
　　夕陽將她的背影拉得很長。
　　尼基塔穿著壹身普通的粗布衣服，並用壹塊方巾將自己連同下半張臉壹起包裹的嚴嚴實實。尼基塔知道自己的面容多惹人覬覦，哪怕上面有壹道刀疤，所以她把自己藏起來。
　　可就算這樣，也無法全部遮掩住她的美麗，少女實在太絕色了。當晚風吹起長發，飄舞的影子掃過馬休時，少年的狼臉在夕陽下變得紅通通的。
　　忽然之間，尼基塔少女笑了。
　　那燦爛的光芒仿佛能穿透蒙著的厚布，照亮傍晚的小巷。
　　身後的幾個人僅僅看著，就能感覺到她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快樂。
　　尼基塔雀躍的向前走了兩步，可少女的矜持又讓她停下來，她雙手不安的扭著衣角，表達著心中的糾結。沈言幾個的視線越過尼基塔的背影，看到壹個濃眉大眼、樣子有些憨厚的青年從大街的方向拐進巷子。
　　他身上王宮衛隊的制式護甲，二十歲左右年紀，胳膊上繡著壹個隊長的標識。
　　“他就是埃文？”“嗯。”
　　不用問也知道，因為從青年出現的那壹刻起，少女的目光就牢牢的固定在他的身上，眼中已容不下任何世界。
　　“埃文，妳回來了。”“妮可，我回來了。”“那我們回家吧。”
　　明明說著最普通的話，但兩個人臉上燦爛的笑容，卻給身後的三個人每人塞了壹大把狗糧。尤其是馬休，整頭狼都萎靡了下去。
　　直到二人轉身朝巷子裏走的時候，才看到小巷中段停著的奇怪組合——壹個全身鎧甲的少女騎士，壹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人，和壹頭半人高的“大狗”。
　　夕陽從二人的背後投射過來，照在沈言的臉上。也將二人的影子拉長著……恰好停在沈言的輪椅前。
　　看到三個人，尼基塔少女的身體停頓了壹下——大概只有四分之壹秒的時間——然後就繼續陪著埃文往前邁步走去。那壹剎那的時間太過短暫，青年根本毫無察覺。
　　三個人靜靜的停在原地，而兩個人逐漸靠近，然後……擦肩而過。
　　期間尼基塔似乎認出瑪蒂爾達，朝著少女騎士友好的笑笑。她目光從沈言和馬休的身上陌生的滑過，沒留下絲毫痕跡。
　　之後，夕陽離地平線越來越近，而兩組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壹直到夜幕降臨，也沒有人回望壹眼。
　　“嗚嗚~”馬休變成的狼哽咽著，狼眼流出的淚水沿著面頰的絨毛滑落。“老師，尼基她並沒有失憶對嗎？她只是想離開村子了對嗎？那我們……嗚嗚，我們對她來說……到底算什麽啊？”
　　瑪蒂爾達的眼圈也有些紅，她聽懂了。
　　“不，我現在能確定，她確實失憶了。既然如此，從今以後便與村子斷了聯系，我們也離開吧……妳這個笨蛋，讓妳們上課的時候不好好聽講。”沈言摸著灰狼脖頸上的毛，也有些黯然的說道，“如何抓住自己的幸福，老師教過妳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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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可，妳怎麽哭了？”原本只是陪著妮可朝住的地方走，僅僅是肩並肩的走路，埃文已經幸福得像漂浮在雲中壹般。
　　可當他側頭看向妮可時，卻發現少女正沈默的哭著，那悲傷得都要滿溢出來。淚水如泉水湧出，片刻功夫就將蒙面的方巾濕透。
　　“對不起，妮可！是我哪裏做的不對嗎？妳別傷心，妳，我……對不起！”埃文手忙腳亂的道著歉，卻不知該如何才能勸得妮可不再傷心。
　　“不，和妳沒關系，只是突然想哭壹次。”妮可拒絕道。
　　連逃出王宮，陷入瀕死的那壹刻她都沒哭過，可此刻卻傷心得痛徹心扉，怎麽都止不住眼中的淚水！埃文只能陪著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哭了壹路，直到雙眼腫成桃子。對不起，老師！對不起，馬休！她在心中壹聲聲喊著，身體在顫抖，卻沒有勇氣回頭看上壹眼。
　　她怕自己看了，便會轉頭奔向那邊，再回不來。
　　“為什麽要哭？我跟妳說，巴裏王死了！巴裏的忠犬也死了！現在王子們都在搶位子，妳的事已經沒人追查。過幾天我悄悄將妳的通緝令撕掉，就不會有人咬著不放。”埃文還以為她在擔心通緝的事情。
　　“嗯，很好。埃文……妳知道嗎，我的老師曾經給我們講過壹個故事。他說，如果妳被人救了性命，而那個人恰好又是妳對的人，妳就要說‘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如果救了妳，但那個人卻不是妳對的人，妳就要說‘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報此大恩’。”
　　“怎麽，怎麽能這樣？這也太狡猾了！不，妮可，我不是說妳，也不是說妳的老師”埃文說完才意識到這話有挾恩求報的嫌疑，連忙解釋。“不！我根本沒任何意思……”
　　“哼！妳竟然這麽說我的老師，妳要知道他是我最尊重的人！”少女板起面孔，“既然這樣……埃文，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妳吧。”
　　“啊？可是，可是……”這家夥可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什麽來，急得滿頭大汗。
　　“妳啊，”尼基塔拈起方巾的壹角，幫埃文將頭上的汗擦掉。
　　尼基塔自幼家庭破碎，流浪為生十年。她這輩子最渴望的，不是建功立業，而是壹個完整的家庭。埃文雖然腦子笨些，實力差些，但為人善良，而且對她壹心壹意。能在那壹刻舍命救她，怎能不讓人感動！
　　老師妳說過的，當幸福來時，壹定要用盡全力的牢牢抓住！
　　“傻子，騙妳的。”
　　和大家說說前面的劇情
　　可能是我寫的有問題——首先在關系上，四巨頭和尼基塔她們並不是上下級關系，也不存在忠誠和背叛這種定義。她們是師生，是收養和被收養者（這個時代的養父子關系和親生幾乎相同），尼基塔是奧茲瑪特當親閨女養，而且幾個孩子還是四巨頭內定的未來接班人。
　　這是親人關系。
　　尼基塔敢偷任務單跑出去，因為她沒把自己當外人。失敗後，覺得自己回去會被狠狠教訓，而且認為家裏人肯定不同意她和埃文的事兒，所以幹脆裝失憶……這就是寵壞了加叛逆期，這是她成長的必要過程。
　　馬休覺得接受不了，傷心難過，這也是他成長的必要過程。
　　在沈言這些成年人看來，青年人喜歡說“永遠”，其實內在裏全是沖動。社會規律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會最終變成他討厭的那個人。尼基塔和埃文在這壹刻的感情肯定是真的，但不說別的，就說天賦差異。尼基塔將來有望碰觸傳奇，埃文可能12級都突破不了，到時候怎麽辦？
　　也可能能挺過去，也可能回來找父母幫忙，就是這樣。
　　——所以沈言任由她們折騰，想飛，就多飛壹會兒……受傷、愈合、堅強、再受傷……成長不就是這麽回事兒嗎。
　　他們現在還難當大任，但將來可以。
　　就像某地產大王拿五個億給兒子去積累經驗壹樣，沈言他們也不在乎拿殺手組織和走私網絡來培養人，因為這不是他們的核心利益。
　　同樣的，沈言也在用差不多的方法培養彌爾頓他們。不知不覺之間，四巨頭已經成長起來，沈言引入範倫汀是為他們提供更好的養分——現在四巨頭已經有資格接受範倫汀的培養——換做三年前的四巨頭，範倫汀眼角都不會搭理他們。
　　老雷原本以為，這些都是不言而喻的。
　　就像沈言放心讓尼基塔和埃文壹同回去壹樣，根本的原因是埃文這樣的尼基塔能打兩個……看到埃文的實力，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