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除卻心魔，輪回納親

　　師傅？！
　　張奎眉頭壹皺，蹭的後退幾步，大劍護在胸前，戒備地看著此二人。
　　大意了，
　　江湖經驗不足，碰到女妖精昏了頭，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情況。
　　然而，對面兩人都沒理會他。
　　蓮聲音有些發顫，
　　“師傅，妳……為什麽？”
　　黑袍和尚平靜地嘆了口氣，
　　“兩百年道行，長生無望，本以為參透生死，靈識幻滅的那壹剎那，卻發現終究還是想活。”
　　他的臉就像融化的泥巴般不斷變化容貌，壹會兒是書生、壹會兒是少女，就連聲音也在不斷變化。
　　“為師壹絲靈智投入蓮池，轉生為泥妖，資質奇差，前路更是渺茫，只好以《無量觀心法》入魔，或有壹絲機緣。”
　　“妳們走吧，為師這幅樣子，妳大概也不會想看到。”
　　蓮低頭沈默。
　　張奎也冷著臉不說話。
　　他在這妖僧身上感到不小威脅，本以為有個幫手，但現在看來，只能過段時間再來收拾。
　　然而，蓮這時突然擡起頭。
　　“師傅，那時我靈智初生，妖性難馴，您卻未將我打殺，反而收入門下，可曾記得當初對我的訓導？”
　　黑袍老僧沈默不語。
　　蓮繼續說道：“您說，眾生平等，清靜慈悲方得解脫。”
　　“如果是對，您現在是在做什麽？”
　　“如果是錯，那徒兒這數百年的堅持和修行又算是什麽？”
　　蓮的臉上滿是決絕與鄭重，
　　雙膝跪地，壹個大禮，
　　“請師傅為徒兒解惑！”
　　黑袍老僧沈默了好大壹會兒，緊接著全身開始癲癇般抽搐，臉上的面孔也在不斷變化，越來越瘋狂。
　　“為師知道，可為師……”
　　“死，不，我不想死！”
　　“凡人碌碌，終究壹死，何不助我大道前行……”
　　“殺、殺、殺……”
　　蓮站了起來，眼中閃過壹絲傷悲，緊接著雙手陡然出現兩把翠綠色長劍。
　　張奎森然壹笑，手中大劍頓時燃起血色罡煞，“說半天，還是要打！”
　　黑袍老僧的聲音不斷變化，最終化為野獸般的嘶吼聲，臉上黑色淤泥蠕動，只剩下壹雙血紅色的眼睛。
　　刷！
　　他的身影陡然變換，壹分為二，二分為四……短短數秒，竟分出上百個分身，將張奎和蓮重重包圍。
　　戰鬥幾乎在壹瞬間發生。
　　砰！
　　泥土炸裂，張奎原地消失，突然出現在前方，壹劍刺破壹個分身，同時轉身壹拳轟碎了另壹個分身腦袋。
　　然而緊接著，他就被另壹個分身踢中胸膛，如炮彈壹般飛射出去，撞塌壹間舊房。
　　嗖！嗖！嗖！
　　十幾道分身同時沖過去圍毆起來，煙塵四起，轟隆聲不斷。
　　另壹邊，蓮也不好過。
　　她的兩把劍上下翻飛，時不時脫手繞著身體極速旋轉，幾乎舞成了壹個光球，周圍無數道黑影如旋風般不斷碰撞。
　　“吼！”
　　倒塌的舊屋轟然炸裂，張奎雙臂燃著罡煞，如猛虎壹般連著撕碎好幾個分身，腥臭的泥漿濺得滿地都是。
　　這些分身雖然攻擊力強，但卻不耐打，張奎連著幹掉七八個後，圍攻蓮的那群又迅速分出壹撥想他沖來。
　　張奎吐了口血沫，哈哈壹笑，
　　“來的好！”
　　蓮的壓力陡然減輕，連忙提醒道：
　　“小心真身變換！”
　　然而，已經遲了。
　　張奎突然毛骨悚然，身後壹個分身突然露出血紅色的眼睛，烏黑腥臭的大手伴著幽蘭色的光芒猛然擊出。
　　噗！
　　張奎頓覺五臟攪動，飛出去的同時噴出壹大口鮮血。
　　邪僧得勢不饒，緊隨其後。
　　誰知滿嘴是血的張奎空中強行壹個轉身，獰笑著灑出滿天帶血符箓。
　　“封鎮、封鎮、封鎮！”
　　“破邪、破邪、破邪！”
　　之間空中數張封鎮符箓嗖的壹下緊貼在邪僧身上，似有壹張無形大手瞬間將其摁住，隨後破邪符如利劍般插入……
　　轟！轟！轟！
　　連續十幾聲爆破，伴著男男女女混合在壹起的慘叫聲，黑色泥漿四濺。
　　張奎打著旋翻滾在地上，壹個旋身單膝跪地，盯著前方噴出壹口淤血。
　　可惜的是，畢竟只是基礎符箓，對邪僧造成的傷害有限。
　　壹個分身撲上去後，那具真身蠕動著頃刻間修補完畢。
　　然而張奎卻絲毫不憂心，因為他要做的，只不是為蓮創造喘息之機而已。
　　這門邪術確實厲害，分身化形，每個都有不若的攻擊力，結合邪僧的淤泥真身，更是難以殺死。
　　不過現場，可有個對《無量觀心法》了如指掌的蓮。
　　果然，那邊的蓮瞬間逼退所有分身，單手捏了個蓮花印，撒出壹串盤出包漿的老念珠。
　　“而實無相非相色，壹切有相眼對絕，無相之相有相身……”
　　伴隨著莊嚴的誦經聲，念珠砰然炸裂，壹顆顆珠子四射而出，如被磁鐵吸引般射入壹具具分身，那具真身更是連中數顆。
　　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分身臉上出現了壹張張不同的人臉，面容扭曲，瘋狂地嘶嚎著。
　　魔音入腦，張奎只覺煩悶欲吐，眼前壹陣陣發黑，差點兒要倒。
　　邪僧更是慘叫連連，
　　“逆徒，我留妳的法寶，竟敢……”
　　“蓮，放過為師，我不想死……”
　　“癡兒，心魔反噬，妳也會妖基不存，何苦呢……”
　　“死，別想讓我死！”
　　蓮充耳不聞，誦經聲越發宏大。
　　現場似乎有兩種力量，不斷拉扯著那些心魔，詭異的黑霧壹會兒擴散，壹會兒凝聚。
　　蓮目露悲傷，嘴角已經流出淡綠色的血液，身後隱約出現壹朵白蓮，已經開始漸漸枯萎。
　　張奎臉上青筋直冒，忍著渾身的劇痛緩緩站了起來，壹步步向妖僧走去。
　　導引術的另壹個好處，就是綿延悠長，可以不斷修復傷勢，升至二級後速度更快。
　　來到邪僧面前，望著他那瘋狂恐懼的眼神，張奎咧嘴壹笑，露出滿口血牙，燃著罡煞的雙手轟然擊出。
　　轟！
　　似乎壹個氣囊被撕破，現場卷起壹陣大風，呼嘯聲中有男男女女的慘叫，最後只剩下壹聲蒼老的嘆息……
　　狂風過後，張奎緩緩睜開眼，恰好看到天邊露出壹絲魚肚白。
　　蓮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淡淡的平靜。
　　“道兄，陪我走壹程如何？”
　　張奎咧嘴壹笑，“好說。”
　　隨後，不由分說壹把攙住了蓮。
　　蓮也沒有反抗，
　　兩人緩步離開了舊莊園……
　　蓮的眼中滿是回憶，邊走邊聊：
　　“師傅其實是個心腸很好的老和尚，有次救了只快死的松鼠，念著經守了壹夜……”
　　張奎呵呵壹笑，
　　“我也挺喜歡那些小東西，小時後放點瓜子在窗臺，壹個個就會跑來吃。”
　　蓮淡淡壹笑，“倒是好性情，道兄所求道為何？”
　　張奎撓了撓頭，“沒想過，以殺證道，豈不成了瘋子，順其自然吧……”
　　兩人壹邊走壹邊聊，不知不覺行至渡口。
　　此時已有壹艘艘貨船於河上航行，早點攤鋪冒著陣陣白氣，苦力們有的圍坐大口吃飯，有的吆喝著開始幹活……
　　蓮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種種，
　　“師傅說，妖類要想得道，必須先為人，體驗紅塵種種，於是我就學著做了壹百年人……”
　　“感覺怎麽樣？”張奎問道。
　　蓮的眼中出現壹絲迷茫，
　　“凡人生命短暫，有悲歡離合，也有蠅營狗茍，想不通，也融不進。”
　　張奎搖頭，“凡人弱小，壹曰苦，壹曰難，悲歡離合皆從其來，妳是仙子，高高在上，當然體會不到。”
　　“或許是吧……”
　　蓮的身體已經開始變淡，眼中帶著壹絲迷離，“如果真有來世，我若是人，不知會是怎樣……”
　　張奎哈哈壹笑，
　　“那我必是惡霸，把妳搶回家做老婆，任妳哭天喊地也無用。”
　　蓮淡淡壹笑，
　　“道兄又在說笑……”
　　說著，身形已然消失不見，只剩張奎站立河邊。
　　“誰說我在說笑！”
　　張奎搖頭，閉目進入系統。
　　邪僧實力強大，幹掉後得了兩個技能點，張奎毫不猶豫點開壹個技能。
　　攝魂術（1級）：主動技能
　　技能說明：攝取殘破魂靈，每次消耗法力值50點。
　　下壹級：攝取完整魂靈，每次消耗法力值100點。
　　張奎猛然睜開眼，伸手壹抓，
　　“攝魂！”
　　點點白光從空中開始凝聚，最後在他掌心化作壹個淡淡的蓮花狀虛影。
　　張奎轉身，大踏步向城鎮走去。
　　……
　　兩日後，
　　余蓋山命人端出了壹箱白銀，感激地拱手，“多謝張道長，小小敬意……”
　　已經養好傷的張奎大手壹揮，
　　“收起來吧，當做聘禮。”
　　“聘禮？！”
　　余蓋山滿頭霧水。
　　張奎哈哈壹笑，
　　“妳小妾已懷孕壹月，老丈人替我好好養著老婆，十八年後我來上門接人。”
　　說完，拱了拱手，帶著劉貓兒師徒轉身離去，留下壹臉懵逼的余蓋山。
　　行至院外，張奎突然轉身，
　　“對了，記住，她叫蓮……”
　　看著張奎遠去的身影，余蓋山這才回過味來，摸著胡須道：
　　“是想結親啊，老夫倒不介意，余蓮，好名字，但……”
　　“萬壹是個男娃子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