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真龍，從降臨到告辭

　　二殿下走得很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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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騎著暗黑蛟龍破水而出，那般氣場是何其張揚、何其霸氣、何其蠻橫。
　　再看李楚背後的沐夫人，是何其慌張、何其倉惶、何其恐懼。
　　二殿下顯然沒有看出她眼神中的“危”字。
　　她想表達的是“情報有誤”，在他看來卻是“加大力度”。
　　就聽他暴喝壹聲：“動手！”
　　沐夫人哪敢動手？
　　她又努力地眨了眨眼。
　　但是太晚了。
　　二殿下駕馭的蛟龍已然仰天發出高亢的壹聲吼，狠狠俯沖下來。
　　墨色的鱗甲與水幕遮蔽的天空，壹時間波瀾壯闊。
　　李楚也有些驚訝。
　　洛水裏……居然能鉆出這麽大壹條惡蛟？
　　這……
　　是飛來橫財啊。
　　看它這兇焰滔天，徑直奔自己而來，再聽龍頭上那人所喊……豢龍國？
　　思緒飛轉，壹下想起了當初幽蘭軒裏的那幾個黑衣人。
　　是因為自己恰好出現在兇案現場制伏了那幾個兇徒，所以記恨上了自己，這才來痛下殺手？
　　好兇殘。
　　好蠻橫。
　　身為和諧社會裏壹個儒雅隨和的守法公民，面對這般兇神惡煞的歹徒，李楚所做的也只能是仗起手邊唯壹的長劍，勉強進行壹番正當防衛而已。
　　這壹劍。
　　公平正義，合理合法。
　　轟——
　　壹條夭矯的赤龍，騰空出世！
　　“嗯？”
　　直到此刻，二殿下才覺察事情不對，說好的壹日三次，這不對勁啊……
　　再將視線看向李楚身後的沐夫人，她眼中的“危”已然變成了另壹個字。
　　這下二殿下認出來了。
　　是“死”字。
　　不。
　　不可以！
　　二殿下慌了。
　　他雙手法訣連動，大喝壹聲：“祖龍救我！”
　　豢龍國中所謂的祖龍，即“祖地真龍”，據傳共有九條，實際上或許另有隱世真龍作為底蘊，也不得而知。
　　而二殿下之所以能夠參與到王位之爭中，就是因為他獲得了其中壹條祖地真龍的認可。
　　上次在幽蘭軒，甚至能夠請動那位真龍出手壹次。
　　按理說，若沒有提前上供禱請，他絕不敢貿然再次驚動祖地真龍。
　　可是此時此刻……
　　看著那壹條殺氣騰騰的劍氣龍形，他隱約覺得，若是不強行召喚壹次真龍守護。
　　自己八成……可能……大概……也許……是要死了。
　　而且還會死無全屍的樣子？
　　咻——
　　隨著他這壹聲哀嚎。
　　只見他額間那壹枚金色鱗片驀然爆發出千道金光，瞬間好似壹團耀眼的日輪，又仿佛是壹團躍動的金焰！
　　那團金焰迎風漲出幾丈高，又很快在周遭衍生出壹團瞳孔的輪廓。
　　霎時間，壹只巨大的金焰豎瞳的虛影，將二殿下籠罩其中！
　　以這只豎瞳為基，壹顆龐大的金色龍頭憑空出現！
　　相比之下，下方原本還威風凜凜的黑色蛟龍，突然就成了土雞瓦狗，再沒有任何氣勢。
　　和真龍比起來，這些水族蛟龍無比卑微。
　　哪怕是壹道虛影。
　　虛影轉眼凝實，好似有壹條真正的金色祖龍出現在了洛水之上。
　　“吼。”
　　壹聲低沈而蘊含著無限威儀的龍吟與它同時出現，雖然不是人言，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
　　“誰人敢傷我族之友。”
　　這就是龍語的神異之處。
　　曾有大能研究過，在世上的諸多語言之中，唯有龍語，是最接近天道文字的存在。
　　言簡意賅。
　　內蘊無窮。
　　但是，金龍虛影現身的下壹個瞬間，就正撞上了那席卷而來的劍氣赤龍。
　　赤金相撞，風雷湧動。
　　轟——
　　幾乎只是壹個照面，二殿下身周包裹的金光就轟然破碎。
　　而且不像是被擊潰，更像是降臨到壹半的真龍主動取消了施法。
　　“吼。”
　　金龍消散之後，兀自有第二聲龍吟飄蕩在天地之間。
　　在場所有人依然聽懂了這壹聲的含義。
　　“告辭。”
　　“不是吧？”二殿下瞬間心態炸裂，“龍族不都是高傲無比的嗎？怎麽妳也會慫啊？”
　　事實上，方才若是那條祖地真龍強行降臨，未必不能替他抗下這僅僅蘊含著壹絲靈力的壹劍。
　　但是……
　　金龍在無比短暫的時間內做出了選擇……
　　可以，但沒必要。
　　因為壹個自己選定的豢龍國君候選人，而得罪壹個能斬出這樣壹劍的對手，對於已經存在了近萬年的真龍來說，完全不值得。
　　很簡單，豢龍國無論換上哪個國君，甚至整個國家都破滅掉，對壹條古老的真龍來說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看好的繼承人死了，換壹個就是了。
　　但是，壹個同級別的對手，是真的會給它帶來生死之難。
　　它的選擇也是無比明智的。
　　若是它強行降臨，李楚的下壹劍說不定就會全力以赴。
　　而這條金龍的修為，未必能夠比得上那頭同為神獸的血海麒麟。下場，也不會更好看壹些……
　　金龍的從降臨到告辭，只用了不到兩息時間。
　　剩下的，就是那頭暗黑蛟龍與孤立無援的二殿下，壹起面對李楚的劍氣赤龍。
　　結果毫無懸念。
　　轟——
　　劍氣赤龍殺瘋了。
　　壹口人。
　　壹口蛟。
　　霎時間就將二殿下與暗黑蛟龍壹起吞入那熊熊的劍氣之中。
　　煙消雲散。
　　屍骨無存。
　　遠處的水面中，有壹雙瞪大的眼睛怔怔地看著這邊，正是二殿下手下那名探子。
　　看著李楚恐怖如斯的劍氣，他才驚覺，自己當日上了惡當。
　　什麽壹日三次，都是騙小孩子的。
　　這小道士……
　　好鬼持久。
　　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並且為此付出了壹些……小小的代價。
　　豢龍國二殿下，死。
　　李楚平靜地收劍，感受著壹股令人滿意的經驗值入體。
　　方才那條金龍險些降臨，還是有令他緊張壹下的。
　　可是最終它沒有降臨，卻令他更為失望。
　　這種心態屬實有點糾結。
　　怕它來，又怕它不來……
　　怕它不強，又怕它太強……
　　但結果終究還是好的，李楚收了劍，有壹絲懷疑地看向沐夫人。
　　“沐夫人，水怪都已經被我解決了，不必害怕。”
　　“是的，我完全不害怕。”沐夫人渾身顫抖著說道。
　　“可是妳的表情好像不太舒服啊？”李楚又問。
　　“哪有，我舒服極了。”沐夫人忙搖頭。
　　“那妳抖什麽？”李楚再問。
　　“我壹舒服就會渾身發抖嘛……”
　　李楚看著她，突然又問出壹句：“妳是和他們壹夥的吧？”
　　噗通。
　　李楚壹句話，沐夫人嚇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
　　“我……我……我是被逼的，我只是豢龍國壹個無辜的蚌女，二殿下逼我過來，叫我過來引妳上船。我不想的……真的，小李道長，別殺我。”
　　“給我個機會吧……我想做個好妖！”
　　李楚目光深邃。
　　“這話妳留著去跟官府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