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1章 名為卑鄙的通行證

　　韓毅名聽罷李凡愚的敘述，明顯楞了壹下。
　　雖然之前大病壹場，腦部疾病即使是治好了，也會留下些後遺癥。但是老人學識淵博，且混跡於軍工研發體系多年，這其中的彎彎繞還是清楚的很。
　　他讓腦子轉了壹會兒，才哈哈大笑。
　　李凡愚看老頭卡機壹樣的表現，頓時懵了：“韓老，您這是什麽意思？”
　　韓毅名伸出手指，點了點李凡愚的腦袋，“妳呀妳呀，他北旗走關系，妳就不會走關系？妳難道忘了妳還是中華汽車協會的代理會長？”
　　李凡愚嘆了口氣，“哎、韓老，說實話當初這會長我都沒想幹多久。兼任這麽長時間了連國資委的大門都沒進過，這個時候現上轎現紮耳朵眼兒，能好使嗎？”
　　“呵呵呵……中華的體制就是這樣。資源就那麽多，機會也就那麽點兒。妳現在也算是個半格體系裏的人了，不去哭壹哭，怎麽能知道有沒有奶吃嘛。”韓毅名說完，拍了拍的他的肩膀，便拉著還想說什麽的老張壹起走人了。
　　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李凡愚正想著，薛耀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電話裏，薛耀國將在國資委的見聞跟他說了壹遍。
　　在得知華森那貨的做派之後，李凡愚立刻就氣不打壹處來；媽個雞，這尼瑪套路太新奇了啊！
　　壹堂堂國企老總為了搶訂單，居然去國資委打地鋪！
　　這無恥的樣子！實在是！實在是……有點兒六啊……
　　要不是現在自己卻變成了受害者，李凡愚真想給這麽無恥的人點個贊！
　　可是現在自己是受害者，他立刻表示了對華森無恥做派的唾棄與憤慨。
　　“二流子！臭不要臉！”他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北旗新當家的看法。
　　薛耀國卻打了個哈哈，“妳可別小看這個華森，他這麽幹可不是單純的耍無賴。”
　　這麽壹提點，李凡愚立刻意識到這裏面應該還是有門道的，便問，“怎麽說？”
　　“經徐廣勝下馬這麽壹檔子，北旗無論是內部外部都受到了不小的沖擊。在外，上面現在對北旗能不能重新站起來非常在意。在內，雖然徐廣勝走了，但是班子還是原來那套班子。所以華森剛上任，必須做好兩件事；壹件是把人心收復，壹件是讓上面看到自己的能力。他現在演的這壹出，即讓內部人看到了自己壹心為公，為公司爭取利益的態度，又讓上面看到了他重振北旗的決心。雖然方式下作了些，但不可謂不明智。為什麽他鬧了這麽多天了，上面沒給出處分？妳當書記真的就那麽趕巧，只要他在委裏鬧就出差？”
　　聽完這壹番分析，李凡愚已經平靜了下來。
　　自己還是有點兒嫩啊，這裏面的套路……頗深，頗深。
　　薛耀國也就是給李凡愚通個風報個信。雖然站在他的角度，正信和廣旗是合作夥伴。但是別忘了，廣旗也是國企。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更應該跟華森同仇敵愾才是。
　　方才他能在劉主任面前提出想為正信和北旗說和，就已經是盡到心了。
　　身份使然，在這件事上他不能再做得太多。否則，怕是會被有心人背後說吃裏扒外了。
　　對於這些，李凡愚自然是領情並理解。他與薛耀國可以說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之下他為自己說句話，李凡愚已經是心懷感激。
　　所以他籲了口氣，道：“薛董，這事兒您就甭操心了。我自己能搞定，看我怎麽治他！”
　　電話那邊的薛耀國無奈，只當他是撒撒氣。叮囑壹番不要胡鬧後，便結束了通話。
　　詩人北島曾經在《回答》這首詩裏，曾寫下過兩句讓李凡愚驚為天人的詞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在圖書管理無意中看到這首詩的壹剎那，李凡愚就曾經決定；不寫墓誌銘，狂刷通行證！
　　他將手機揣回上衣兜裏，將方才韓毅名那壹番提點，和薛耀國的電話壹聯系，好像忽然抓住了什麽似的。
　　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所有的事情在腦子裏轉了兩圈。忽然，他壹錘手。
　　“媽個雞，這麽長時間壹直忙著攀登科技樹，好久都沒動腦子了。看來是時候展現真正卑，嗯，技術了！”
　　看著公司大門口那輛運載著壹些實驗器材，開往即將竣工的實驗中心的卡車。
　　李凡愚勾起嘴角，壹絲壞笑湧上面龐。
　　……
　　天城市政府，程剛使勁的拍著桌子，暴跳如雷！
　　“混賬！這麽幹還有沒有王法！？”
　　李凡愚見他暴怒，不忘火上澆油；“程市長，現在產業園區馬上落成了，協會裏的各個配件生產廠家也基本都完成了基建。可以說鍋已經造完，就等著米來了。三代車這個項目，可是壹個讓園區開門紅的契機。這個項目的分量您應該清楚，目前光是陸軍這壹塊，壹萬輛的訂單應該是穩了。不摻水分的說，靠著這個項目，解決產業園區眾零配廠商壹年之內的生產，可是壹點兒問題都沒有。”
　　程剛粗喘了兩口氣，“妳不用說了，前幾天我聽說妳們正信承接軍車項目的事情了。當時我就想這是個天大的好事兒，沒想到現在居然半路跳出來個截胡的。他北旗要發展，咱們天城難道就得讓步？他去國資委鬧，我就去跟省裏反應！這件事妳放心，我絕不允許產業園區剛剛建成就無米下鍋！產業園區，可是未來五年之內咱們天城的頭等大事！”
　　“好！程市長，國資委那邊兒我去溝通，省裏這邊可就交給妳了。”李凡愚起身，心裏憋著笑，臉上卻是壹臉鄭重。
　　……
　　劉主任的腦袋都大了。
　　作為壹個佐二，他現在恨不得把那個對外宣稱出差，其實人現在就在京城的老大給揪回來！
　　這壹上午，他接到了不下二十個電話；都是T省方面打來為天城為正信打抱不平的。
　　電話裏，那個T省的二把手直接給他扔出了壹道選擇題；壹個城市和壹個國企，孰重孰輕？應該側重那邊？
　　是啊，側重誰？
　　劉主任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瞥了壹眼墻角正巴巴看著自己的那位。
　　還沒等他數落華森，那個現在已經讓他感到有些恐懼的電話又響了。
　　嚇得他壹哆嗦。
　　看了看來顯，還好……是內線。
　　他這才接了起來，“餵？請講。”
　　電話是接待處打來的，“餵！劉主任，中華汽車協會代理會長李凡愚來了，想約見您。”
　　李凡愚？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不見不見，就說我現在忙的很！”劉主任即使是隔著電話，腦袋也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額……劉主任，怕是這位也不是好相與的……他帶著帳篷和睡袋來的，說，說……”
　　“說什麽？妳倒是把話講清楚嘛！”
　　“他說……您辦公室裏住的是國企親兒子。要是不見他，他這個後娘養的私企老總，就只能在咱國資委的大門口搭帳篷了。”
　　還沒等接待處的人說完呢，電話那邊兒就響起壹個聽起來很年輕的聲音。
　　聲音中帶著點兒嬉皮，帶著點兒滿不在乎：“劉主任！不用擔心外邊兒天冷！我過年才二十壹，年輕火力壯，肯定能頂的過您屋裏那位！您不用忙著見我，外邊兒挺好。進進出出的人都對我噓寒問暖的，我心裏熱乎的很！”
　　劉主任手裏的電話，Piaji壹聲掉在了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