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正常情況下，從九點直到十二點基本是歌城客人盡興和小姐表演的時間，這段時間裏，天性閑不下來的楊偉就會在保安室裏壹直煆練，直到交接班為止，對於當完和尚又當兵的他來說，這點工作實在的太輕松了，輕松地渾身精力無處發泄。於是，保安室裏成了他發揮想像力和發泄的場所。墻上掛上了千層紙，在他每天直拳的蹂躪下，每月平均要換上壹次；地上原本是平平整整的水泥地，但在羅漢拳特有的跺腳動作的踩踏下，也開始變得坑坑窪窪，每天總能掃出點水泥渣子；懸空掛著的沙袋先是全裝著鋸沫，後來楊偉嫌不過癮，換上了半沫半沙，後來打得還不來勁，就又換上了全細沙，灌滿細沙的袋子結得如同壹塊石頭壹樣硬。原來保安們有時還在這裏打打鬧鬧、順便熱熱身，可直到有壹天壹個小保安試著打了壹下沙袋，手被硌爛、呲牙咧嘴地叫疼後，就沒有敢再在這裏試身手了。這裏也就名副其實地成為楊偉的專門訓練場地，每天剩余的精力全靠這些工具發泄。
　　楊偉對自己的設計還是非常滿意的，現在的健身房他倒不是沒去過，那裏看似設計精巧、外觀華麗的健身器材還真不入眼，而且怎麽也提不起勁來。在他看來，這些個器材，當城市人的玩具還差不多，真要煆練，還不如幹農活來著實在，其實在華嚴寺就是如此，武學的起步都是從日常生活裏開始的，比如挑水、做飯、劈柴，這些雜活不但能煆練人的力量，而且更能煆練壹個人心誌。有句老話叫做天下武功出少林，其實少林的武學真正就來源於生活，武是表面、功是內涵，表面只是個花架子，而功的鑄成只有靠平時點滴的積累。楊偉自己小時候和師傅雲遊時就親眼見過少林寺掃地的老和尚用得是七八十斤的鐵掃帚，壹般年輕人都輪不起來，據說這個老和尚壹輪就是四十年，直到八十歲還是耳不聾、眼不花。楊偉估計真打起來三五個年輕人都近不了身；他師傅空性也是如此，直到圓寂的前壹天還是步履沈穩地教楊偉練拳。對於楊偉而言，武學就像生活中的吃喝拉撒睡壹樣平常。他從小習武是出於壹種習慣而不是出於壹種目的，至於追求嘛！……噢，對了，擱楊偉這水平，追求二字還不是太懂，且待日後再談。
　　壹趟五十四式羅漢拳打得全室呼呼有聲，不過楊偉也不再拘泥了羅漢拳本身，偶而興之所致，把在部隊學的擒拿手、撩陰腿、捕俘十六式也打出來，外間看車的保安偶而還到“嗨、嗨……”的發力聲，然後就是通、通、通打沙包的聲響，嘭、嘭、嘭、打千層紙的聲音。壹般這個時候，不勝其煩的保安們都會知趣地出去，在保安們的眼裏，聽楊偉打拳，還不如去桑拿間門口客人打炮、品小姐叫床呢！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連續活動兩個多小時的楊偉已經出了兩三遍汗了，渾身濕麓麓得好像從水裏撈上來的壹樣，楊偉停了下來，呼了壹口濁氣，感覺異常地暢快。直接就在水龍頭的就了兩盆水，簡單地洗洗，擦幹身子，整整衣服。開始了他的第二次查崗。壹般零點左右是各個場所保安換班的時間，而且特別是桑拿浴，零點後正是營業高峰期，以楊偉現在的身份，可以直接在對講機的問問就行了，不過楊偉對自己手下這幫保安兄弟的紀律性實在不敢恭維，還是堅持每天親自看壹次才放心。
　　……
　　壹到桑拿間門口就讓楊偉生氣，門口又是沒有壹個保安，楊偉進門就虎著臉問吧臺服務員：“保安呢，怎麽沒人值班？”
　　“都在二樓，好像有人弄事！”吧臺正在簽單的小服務員嚇了壹跳，壹看是楊偉，指著二樓說。
　　樓梯口站著的服務生迎過來，說道：“楊哥，我知道，我帶妳去！”
　　壹上樓就聽到樓道裏噪雜的聲音，幾個房間裏偶而還有客人探頭探腦地出來看看，在服務生含混不清的大致介紹中，楊偉估計又是個喝了酒撒瘋、提上褲子不認賬的。
　　壹進218房間的門，就基本證實了楊偉的想法，床上半裸半躺著個禿頂凸肚的男人，估計是喝高了點，旁邊還站著兩個同伴，濃眉大眼滿臉疙瘩，看樣子就不是什麽善類。喝高了的那位罵罵咧咧地含混不清地說：“媽了個逼，打了個炮沒射出來就要老子300塊，鑲了鉆的還是鎦金的……媽了個逼……老子還就不出錢，看妳們能把老子怎麽地！”
　　旁邊傻傻地站著兩個手足無措的小保安，就是剛才楊偉見過的那兩位，已經穿好衣服的小姐躲在保安背後，不時的摸著自己的臉，估計臉上都挨了壹家夥。
　　“怎麽妳們倆，其他人呢，妳們組長王虎子呢！”楊偉很生氣地問，桑拿浴裏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爛事，每天不出幾回醜還就過不去。
　　“出去吃夜宵了，正往回趕！”壹位小保安看著虎著臉的楊偉，怯生生地說。
　　“來了……來了，誰他媽在這兒搗亂呢，我看看……”遠遠地聽到王虎子帶著倆人喘著氣往回跑。
　　“壹會再給妳算賬”，楊偉看著走到面前的王虎子，說了壹句：“門關上，別讓客人們看見笑話”。
　　“說說吧，幾位怎麽個回事！”，楊偉背起手，看著三個不速之客，問到。
　　“媽了個逼，妳誰呀妳……”，喝高了的那位似乎根本沒有預見即將來臨的危險，還是罵罵咧咧。
　　“虎子，這小子嘴不幹凈，給他醒醒酒！”楊偉不動聲色地說。
　　“哎！好嘞！”，王虎子壹捋胳膊，就要上前拿人，兩名旁觀的同伴馬上擋在了王虎子面前，壹個同伴直接伸手托住了王虎子膀子，嚇了王虎子壹跳。
　　“我操，來得還是倆硬茬！”，沒等旁人反應過來，楊偉的右手直扣王虎子膀子上的那只手的脈門，伸手擋王虎子的大漢只覺壹條手臂壹麻，便不聽自己使喚了。另壹位看見形勢不對，揉身壹個劈面直拳便打了過來。
　　“來得好！！”，楊偉說著，左手壹加力，捕俘招式的分筋手壹使，第壹位大漢便疼得蹲下了身子，右手隔著王虎子壹迎，正好兜住另壹名大漢的拳頭，楊偉抓住大漢的拳頭順勢壹引，第二位便身不由已地壓在第壹位的身上。壹旁站著的王虎子趁勢拈便宜，朝著兩個人的腦袋跺了幾腳。
　　“兄弟，別打，別打，有話好說！”，兩位大漢抱著腦袋開始求饒。
　　“妳們倆起來！”，楊偉伸手擋住了意猶未盡的王虎子。
　　兩位壹出手就吃癟悻悻地起來，看著王虎子瞪著眼，嚇得忙護著頭。
　　“媽的，聽說過吃霸王餐的，沒聽過還有打霸王炮的！”，王虎子壹臉小人得勢的樣子。
　　“大哥，給個面子，這人是我們老板，他真是喝多了，我們付錢就是了”。
　　“虎子，算算收他們多少錢！”，楊偉沒理會，冷冷地回了壹句。
　　“連房費、小姐炮錢、哥幾個的精神損失費、咱們洗浴中心的形象損失費，收2000塊得了。”王虎子搬著指頭，細細算了壹筆賬，楊偉早知道這小子以前就是幫人收高利貸，他算出來的賬，從不會吃虧。
　　“大哥，少點，兄弟也是給人打下手當馬仔的！”，壹位大漢說話了，口氣明顯軟下來了。
　　“兩個辦法妳們選。”楊偉盯著兩個剛才還虎視眈眈的馬仔，說道：“壹個是我把妳們仨拖走，另壹個是付了錢，自己滾蛋！”
　　在楊偉的逼視下，兩個馬仔感覺如坐針氈，兩人渾身上下壹陣摸索，把全部的零的整的壹大堆鈔票捧到楊偉面前，楊偉努努嘴，示意交給王虎子，王虎子壹把抓過來，大致點點數，罵了壹句：“媽的，才壹千多！裝壹千塊就想在這裏充大爺呀”，說著說著就恨恨地踹了送錢的壹腳。
　　“滾！把床上那頭豬帶上。”楊偉冷冷地說了壹句，兩個馬仔如逢大赦，給床上已經開始打呼嚕的那位胡亂套上衣服，壹個背人、壹個拿著剩下的衣服，拔腿就走。
　　楊偉從王虎子手裏數出了五張紅色壹百塊，遞給壹旁嚇得有點訕訕的小姐，：“拿著吧！”
　　小姐沒敢伸手，楊偉直接把錢卷起來，直接順她的胸口插進她的低領子裏，說了句：“別不好意思，這地方就這樣，以後註意，妳去吧！”
　　“謝謝兩位大哥！”小姐半擡著頭，把錢從自己的領口裏拿出來，遞過來，說道：“這錢……就當小妹孝敬兩位哥哥的。”
　　“叫妳拿著妳拿著，偶而串個門掙錢也不容易，孝敬還輪不著妳呢！出去還別說錦繡城欺負小姐呢！”王虎子的破鑼嗓子壹叫，小姐嚇得又把錢收回去了，他壹擺頭，：“看清楚了，這是楊隊長，錦繡城小姐都叫大哥”。
　　“楊大哥，謝謝！”，小姐擡起頭。
　　“別害怕，該幹啥幹啥，這事也不是常發生，有什麽事就找虎子……”楊偉怕嚇著小姐，盡量用平淡的口氣說話，把小姐打發出去了。
　　……
　　“媽了個逼，每次出事都找不見妳，壹點都不讓老子消停。”楊偉關上門朝著王虎子的後腦勺就是壹巴掌。
　　“哥哥喲，妳別打我呀，我真是剛出去，還沒出大門就有事了……唉喲……”，王虎子壹臉委屈，渾然不像剛才踹人時兇神惡煞的樣子。
　　“我告訴妳啊，下次出事妳不在，跟我去看車場，我看這兒是不是把妳美的什麽都不想了是不是。”楊偉又在他屁股上踹了兩腳才放了他。
　　“哥，妳別呀，妳多踹我兩下出出氣！”，王虎子嘻皮笑臉地又湊上來，說道：“哥，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間有老婆，妳可憐可憐兄弟，讓我看車場，還不如讓我當鴨得了！”
　　在錦繡歌城、洗浴中心，保安除了正常的工資，小姐們為了安全也會經常出錢拉攏保安，有時候客人還會付出保安們壹點做為介紹小姐的小費，端得是油水足得很，當然，做為隊長的楊偉也少不了拿他們享敬。
　　“滾妳媽的！”，楊偉壹遇上這撒潑耍賴的還真沒辦法，又踹了壹腳才開門出去，“把手下調教好了，別遇著個事就傻不拉嘰地杵在那兒讓人罵，說出去丟不丟人！”
　　“哥，這個給妳！”王虎子看著楊偉要走，知道沒事了，把剛才剩下的錢拿著就塞進楊偉的口袋裏。
　　“別拍馬屁啊，老規矩，見面分壹半，多了我也不要！”，楊偉把錢拿出來，大致分出壹半，還給王虎子。
　　王虎子訕訕地笑著也不拒絕，兩人搭夥訛人事沒來錦繡以前就練得純熟無比，壹般是角色是壹黑壹紅，詐到錢是壹人壹半。
　　……
　　就是倆人算計分錢的時候，楊偉腰裏難得響壹下的手機嘰嘰嘰地響起來了，不知道地還以為是個老式傳呼呢。楊偉拿出自己老式的諾基亞5110，看著上面有點熟悉的號碼，壹下子想不起是誰。疑惑地接了下來，餵，誰呀？
　　“哎喲，大兄弟，妳快來呀，這裏出大事了！”話筒裏傳來的半帶哭腔的聲音，楊偉壹下子聽出來，是那個最能惡搞的吳媽咪。
　　“怎麽了，妳好好說！”
　　“那來了天殺的，把我手下的姑娘給打了，楊兄弟，吳姐可全指著妳了……妳快來吧！”，吳媽咪好像怕楊偉不來似的，說得是聲淚俱下：“我家今天才來的姑娘就被人打了，還是妳們保安打的，……呀！呀！呀！保安和保安也打起來了……妳快來呀，要出人命了。”
　　“好、好、妳別急，我馬上去！”，楊偉掛了電話，什麽亂七八糟的，到底誰打誰了還沒說清楚呢。真他媽是爛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
　　自言自語已經走到樓梯口的楊偉又回過頭來，對王虎子說：“虎子，妳跟我來壹趟！歌城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