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草窩轉眼出鳳凰

　　河灣鄉轟轟烈烈的聲勢卻是僅限於河灣鄉而已，現在農村或許不再是哪裏關註的焦點，這裏發生了什麽和將要發生著什麽除了算計著那壹天十塊二十塊工錢的村民們，怕是沒有其他的人註意。
　　就像壹首歌裏唱得，白天不懂夜的黑。城裏人不知道鄉下人是怎麽活，但鄉下人同樣也不會理解城裏人的活法。而像楊偉這號介於鄉下和城裏的怪胎，更沒有會了解他的心思了。
　　在鳳城，曾經楊偉的這幫老兄弟可能沒人會想到曾經的大哥楊偉有朝壹日真會回到鄉下老老實實當壹名農民。
　　但楊偉可能也想不到，自己當初散盡錢財，無非就是想讓大家過平平安安的日子，不想這股成長起來的不黑不白的勢力在自己手裏再發展壯大下去，以至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過，可能他做夢也想不到，這股勢力在自己走後不僅未見消減，而且是急劇膨脹起來了，這之中的原因都是因為有了壹個新的帶頭人，周毓惠！
　　吃過洋面包、進了大學堂的周毓惠也許真像楊偉當初預料的那樣，這個女人不簡單！
　　惠揚飲食公司開發的民俗風味很成功，不但很成功，而且是從未有過的成功，成功得讓人眼紅。加盟店在三個月內擴充到了六十四家，從陽明、澤州、長平、長子、嵐山各縣城壹路走來，都有“王虎子拉面”的招牌，鳳城人現在吃飯如果找酒店也許會斟酌半天，但如果要吃經濟實惠和風味獨特的，那只有壹家，王虎子拉面館。
　　三個月，周毓惠把連鎖業務做遍了全市，還意外地做了四家跨市的產業，不帶市內二十家的業務收入，光加盟費、人員培訓、形象設計就為惠揚帶來了壹大筆收入，在鳳城的飲食行業裏，沒有敢再小看這個做拉面的小姑娘。市電視臺、市報還專門對此事進行了專訪，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民俗風味的魅力！雖然這也是周毓惠鼓搗的有償新聞，還沒準給記者塞了多少好處，不過，好歹也算是做了回貨真價實的廣告不是。廣告說得什麽養胃、養脾的估計都是虛實，但比其他廣告總要強點吧，最起碼那拉面還算實在！
　　人怕出名豬怕壯，王虎子拉面真出名了，這盜版的就出來了，三個月裏有掛“虎子拉面”招牌的、有掛“王虎拉面”的、還有的更扯淡，掛“虎虎虎拉面”，自吹是王虎子拉面的加強版，更有膽大的，直接掛和惠揚公司壹樣的招牌，這事弄得周毓惠有頭疼，為了預防這個情況，周毓惠其實把王虎子拉面已經註冊的商標，但就即便如此也是擋也擋不住，大大小小的散戶根本不聽勸告，周毓惠甚至還聯系工商局舉報、上門勸阻都不管用，但毫無例外都不太管用，沒人太操理這小女子說話，而且工商局也懶得對散戶大動幹戈。甚至於有壹次周毓惠勸阻無效的時候差點被經營者揍壹頓。
　　大家也許都以為這小女子好欺負，都想趁著這場招牌紅火招攬客人，都想趁著王虎子拉面這塊招牌紅火的時候撈上壹筆。在各地，品牌的東西都這樣，什麽時候搞砸了什麽時候拉倒。但這次不壹樣，也許都沒看得清這小女子背後有多大的勢力。周毓惠差點被打這事壹出，早把周毓惠當做大姐大的兄弟們、這幫地痞流氓出身的股東們惹火了。王大炮帶頭，小伍子助戰、章老三派著裝修隊搖旗吶喊、王虎子犒軍。以西城痞子和飛車隊為主力的那幫兄弟，如同秋風掃落葉壹般，壹夜之間把市區出現的類似盜版“王虎子拉面”的店砸了個落花流水，打架弄事這種事在楊偉的熏陶下，混混們都學得精了，用得還是楊偉的老辦法，雷霆壹擊、不留後患……當天壹共砸了十七家，有兩家關了門的，王大炮居然還帶著人砸到了家裏……他娘滴，王大炮罵道，這盜版的比正版的還多，被砸了店還沒結束，個個掛招牌還被流氓們敲了壹筆錢。沒敲著錢的卷的鋪蓋舉家跑了，敲著錢的本地人，卻是再也不敢打這個擦邊球了，三個月下來，除了縣區偶而還有盜版，這市裏，卻是清壹色的加盟店了！
　　而王大炮幹脆壹不做二不休，變本加厲，當天砸店的時候捎帶著把鳳城物貿中心小吃市場裏看得好的兩家酒店壹塊砸了，把這店裏外地的經營者打成了半殘趕出鳳城。趁著這機會把這倆個地段最好的店收回到了麾下，在最繁華的小吃市場樹起了自己拉面館！周毓惠原本想通過收購或者聯營的方式解決此壹直未能如願以償，卻不料被王大炮壹夥如此輕松地解決了問題，雖然頗覺不妥，但看著日日紅火的生意，也就釋然了……
　　現在，光市區的加盟店現在已經擴充到了二十壹家，基本覆蓋到了全市，對於以面食為主的鳳城人，這等於把最大的壹塊蛋糕收到了囊中，而且周毓惠擡高了門坎，每家加盟店光白交的加盟費和培訓費就需要三萬多。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塊金字招牌，只要能掙回來，這價錢還接受得了。這個招牌下的生意，隨著周毓惠手段的花樣翻新不斷的壯大！
　　經濟手段加暴力手段，不掙錢都難！
　　副加值也被開發出來了，拉面雖是招牌，但卻是最不值錢的壹道主食，真正賺錢的是伴著拉面的各式各樣的菜，這辦法可以這樣說，拉面買出了肉價錢。
　　延伸值被開發出來了，伴著飯店經營產生的蔬菜配送、人員培訓、配料配方……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在周毓惠看來都是錢！周毓惠總是在別人不經意的地方挖到可能的利潤。
　　最出彩的是小伍元了，機靈乖巧的小伍元而了總店的培訓師，專門負責培訓服務員，周毓惠這經濟腦袋更厲害，瞅準了服務人力市場的空缺，又是專門開發了壹個培訓業務，專門面向全市的各大酒店，不但培訓加盟店的服務員，而且與市勞務市場合作，向全市的各大酒店輸送服務人員。這培訓員加介紹費又是壹筆不菲的收入，伍元這次，可真是成白領了，地地道道的白領。每天壹群鶯鶯燕燕的小姑娘伍老師、伍老師地叫，女朋友三天兩頭換，還真是有點樂不思蜀了……
　　從辭職到現在不接近半年的時間，從十店連開到現在不過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惠揚飲食公司的招牌掛到了距市中心不遠的廉江大廈寫字樓，整整租下了大廈頂上三層，壹年的租金是六十萬！不過，現在這個數字並不恐怖，在周毓惠算來，恐怕就是培訓收入，連主營業務的收入都不用動就解決了這問題。
　　周毓惠帶著這幫混球像造反派壹般建起了壹個小經濟團體，漸漸地說壹不二了，而且逐步樹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大家對這個年紀不大的女人看著總是敬畏有加，加之這女人和曾經的大哥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更為周毓惠蒙上了壹層神秘的色彩，現在大大小小的人壹見了周毓惠都叫“惠姐”，連王虎子這蠢貨看著大家都這麽叫，也莫名其妙地跟著叫惠姐！
　　多少了解地點內情的，知道這惠姐是大哥楊偉的馬子，當然是不敢忤逆了，何況砸店的聲勢可不是蓋的，足足幾百號人同時動手，想起來都嚇人！而西城現在混混頭目光頭騾和飛車陸超，見了周毓惠或許是因為當初楊偉聲名太盛的緣故，或許是見到楊偉曾經和周毓惠在壹起的緣故，對周毓惠可是禮敬有加。何況周毓惠很會來事，不但經常給以各類外義給這倆貨色勞務費，還給了這倆人指點著去做其他生意，連這倆人也對周毓惠另眼相看了。
　　而身處其中的人呢，對周毓惠這翻著花樣掙錢的本事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心甘情願地認周毓惠當大姐了。當初楊偉大哥憑著兩個拳頭打遍了鳳城市無敵手讓人不佩服不行，而現在周毓惠只需動動嘴就能給大家圈得回真金白銀來，這卻是更讓人服氣。
　　當然，還有壹大部分不了解內情的人就是眾說紛紜了，酒店行業裏殺出這麽匹黑馬當然是惹人關註了，有人以為這女人的後臺是陳大拿和天廈；有人認為是那家黑道大哥的小情人，壹打聽再和惡棍扯上點關系，還真就確定自己這想法了；還有人以為這女人可能本身就是壹位隱性富婆，這手段這麽老到，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以訛傳訛雖多，不確定的雖多，但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周毓惠大大小小也算壹方人物了。連報紙上都給她冠了個掛冠：拉面西施。
　　……
　　元旦過後幾天，周毓惠終於抽出了時間安排小伍元通知大家會餐，事實上每月都有這麽壹次，上桌的地方有時候就在總店，有時候選個其他的地方，不過比楊偉當初只會選個物美價廉的地方強多了，都很上檔次。這次選的是川味酒樓，很出名的壹家而且和周毓惠有業務往來，連這裏的服務人員都是周毓惠培訓和輸送的，老板壹聽惠姐要來，早早地留了個大包間。
　　聚會的時間安排的是晚上九點半，都照顧完生意才陸陸續續到了，而最先到的就是當領導的周毓惠，這幫子混混還是和以往壹樣，根本沒有時間觀念，最遲的是大炮，來的時候看樣已經是喝了壹場了！兩眼紅紅的壹嘴酒氣。
　　剛開席酒過壹杯，寒喧了幾句，這周毓惠突然給大夥出壹個難題，淺笑著端著酒杯問大家夥，大家猜猜，咱們起步五個月了，掙了多少錢？
　　“壹百萬？”章老三吸吸鼻子先說道。老章經營兩個店收入也有好幾萬了，他說的這應該靠譜。
　　“多吧，要有壹百多萬吧？”伍利民現在雖不在公司，但也是股東，這小子聽說還真是重入歌城那壹行了，打扮的油頭粉面的不招人待見，經常挎著不同的MM逛。看來楊偉看人還是挺準的，小伍這號，就喜歡往女人褲襠裏鉆。
　　“虎子，妳說呢？”周毓惠在壹幫子大男人中間顯得遊刃有余，現在和這幫人說話隨意的很，甚至有時候她也像楊偉壹樣會拍著桌子大罵壹句：“滾妳媽的！”
　　“嗯！……”王虎子作為副總，現在很在派頭地挾了壹口菜，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我那知道！？我又不是算賬滴！”
　　壹句話惹得大夥哈哈直笑，這也正是王虎子的性格，典型的小富即安型，現在雖是副總，現在仍然是當著大師傅天天拉面，幹完活就回看媳婦那大肚子傻笑。孩子都快生了，虎子那有心思在這上頭。
　　“大炮，妳呢？”周毓惠笑吟吟的目光投向壹臉橫肉的大炮。
　　“有壹百萬吧，還能有多少？”王大炮也弄不太清，反正是掙錢了。
　　“六兒和輪子呢？妳們那車場經營的也不錯啊，現在也是小老板了。”周毓惠笑著說道，不忘表揚倆人壹句。
　　“惠姐，多虧妳幫忙啊，要不我們還盤不下這拆車市場呢？還沒謝謝您呢……要我們猜收入嗎？純收入？”賊六說話了，趁著這機會先謝了周毓惠。
　　“嗯，對，純收入！”周毓惠笑著說道。
　　“要純的應該到不了壹百萬吧。毛收入到了還差不多。”賊六說了句，現在自己有店了，怕是穩重多了。
　　“呵……呵……”周毓惠笑笑呷了口飲料。
　　“惠姐，多少，妳給大夥透個底呀？”輪子說道，壹句出口，大家看周毓惠神神秘秘，都征詢也似地看著周毓惠。
　　“好，我現在給大家大致說壹下，就當股東會了啊！”周毓惠清清嗓子說道：“截止到12月31日，咱們的收入是三百七十八萬兩千三百壹十五元，除了店面開支、人工工資支出、各項稅費、管理費……咱們的純利潤是二百壹十五萬零三千二十塊！……怎麽樣，這個經營成果大家滿意麽？”周毓惠壹副自得的樣子，五個月靠著自己的聰明和這幫混混的幫忙，好歹也算有了立足之地，這個成績不說出來沒人欣賞那當然是無趣得很。周毓惠的話裏多少有點很自得的意思。
　　數字枯燥，難得周毓惠記得這麽清楚，不過聽到的人就不啻於壹個驚雷了。
　　大炮看看虎子、六兒看看輪子、章老三看看伍利民、幾個人相互看看，都是壹個表情，驚訝、驚訝的合不攏嘴！
　　再看周毓惠笑著，兩眼中盡是自信，已然看不到當初那種期期艾艾的小女子作態，現在看來，還真像個大姐大了。
　　“真的假的，惠姐，妳也忒牛逼了！”伍利民豎著大拇指真心的誇了句。
　　周毓惠淺笑著看著誇獎，不作表示。
　　王虎子卻是抹抹厚嘴唇，有點驚訝，不過卻沒有很表示出來。對於這號人，錢就是個數目字，連他自己也算不太清，今天只要口袋裏有錢根本不去想明天的事。
　　賊六和輪子自己經營的場子，卻是知道經營的難度的，兩人最驚訝，驚訝得如同看到周毓惠壹手抽牌絕技壹般，半天說不出話來。
　　“厲害、厲害！還是有學問人厲害，早知道咱們跟著大哥瞎混了這麽幾年打打殺殺，又是搶又是訛，那如這掙錢來得舒坦！”大炮發了句感慨。那章老三驚訝得合不攏，對此話是深以為然。
　　“這個成績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周毓惠環視了壹下眾人，眼中不自然地帶著權威，像是在表揚下屬說道：“沒有虎子這塊招牌這事成不了、沒有大家齊心協力打擊假冒拉面這事成不了、沒有大家慷慨解囊湊足三百萬本金，這事也成不了，當然，還得感謝妳們大哥楊偉當初給妳們留了錢；所以，今天借此機會，我要敬兄弟們壹杯，謝謝各位了！”
　　周毓惠深深鞠了壹個躬！感謝之意溢於言表，都說要有自己的團隊和自己勢力，周毓惠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團隊會是這麽壹群讓自己原本很不齒的混球，不過自從看了楊偉如何最大限度地發揮每個人的潛力的時候，跟著楊偉頗是學了幾招。連周毓惠現在也覺得，沒有比這群人更好的團隊了。這群腦子不太靈光的團隊，最起碼執行力是無於倫比的。只要認準了妳，妳安排的事，他會壹根筋壹直幹到底。不像招壹幫子學歷資歷都有的人，天天勾心鬥角，光內耗就把團隊耗空了。
　　壹杯相碰、喜不自勝！眾混混呵呵笑著，原本就是給大哥個面子幫襯著周毓惠，壹個拿了個十萬八萬，誰成想這周毓惠還真給大夥掙回個金娃娃來。
　　酒過三巡，周毓惠的話題又來了，仿佛是已經準備好的：“大家靜壹靜，我還有個投資意向征求大家的意思。”
　　眾人靜下來了，卻不料王虎子接茬了，大咧咧說了句：“征求啥，他們又不懂，妳想啥幹就行咧！”
　　這話壹下子惹了眾怒，做鬼臉的，呸呸吐口水的、瞪著眼都向王虎子表示不滿。王虎子除了害怕楊偉尊敬大哥，其余的人不管是誰，都不在他的眼裏。平時只要開口，絕對沒好話。三句不對捋著袖子就敢打人。
　　眾人壹起哄，王虎子壹瞪眼罵道：“咂咂，啥意思，找抽呢吧妳們，我他媽扯根拉面我勒死妳，賊六，說妳呢小子！”王虎子三句不離本行，惹得壹夥又是哈哈笑起來了。
　　“好了，別弄了。這次的投資也不小，還是得大家共同拿主意。畢竟現在兩百多萬本金是妳們大哥留給妳們的。”周毓惠笑著拍拍手，制止了眾人的胡弄，說道：“現在從虎子這兒拿到的本金已經全部還上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再掙下的錢就是利潤了，這錢除了壹部分投入可持續發展外，剩下的都是各位的分紅……總店和經營現在潛力已經挖了個差不多了，明年的收入不會像現在這樣高了，沒有新店的加入，能維持著現狀就不錯。我的意思呢，現在大家手裏都有倆錢、而且虎子手裏還有妳們大哥留下的二百多萬備用金、加上我還可以投入壹部分，錢不能光放著，只有讓錢轉起來轉成活的才能生利，我有個想法，趁今天這機會我給大家說說，看大家支持不支持。”
　　看著眾人壹副迷茫的目光，周毓惠暗道虎子說得也是實話，看來還真沒人知道。這才提醒了句：“咱們肯定還要有投資項目，我說問大家壹句，在鳳城，經營什麽最賺錢！”
　　“煤唄，還有什麽比煤掙錢！”小伍馬上接了句。
　　“對對，咱們這錢和人家煤老板比起來，就是零花的錢！”大炮知道底，說了句。
　　“對，說得好，鳳城最賺錢的買賣就是煤生意，我下壹步想投資煤生意，大家看怎麽樣？”周毓惠爆了個猛料。
　　又是壹石激起千層浪，這個想法太過大膽。壹群混混們可能做夢也不敢想這等生意，要知道雖然都知道煤生意掙錢，但這生意卻不是誰想做就能做了的，錢是肯定得有，百把十萬還真不夠看；關系得硬，稅務工商環保煤監方方面面都得硬，否則妳還就開不了門。要說做這生意，在場的怕是沒有敢想！
　　眾混混開嘴八舌，這次提出可都是反對意見了。周毓惠壹副成竹在胸、指揮若定的樣子，仿佛這壹切都已經在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