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六章 惡化

　　白晨駕車離開後，不斷有遺跡獵人、治安員趕到這邊。
　　他們時不時停下車輛或腳步，詢問街邊的路人，然後依循回答，往停車場方向而去。
　　這些人之中經驗最豐富的那部分則選擇繞個小半圈，去堵另外的出口。
　　他們到了相應區域後，認認真真觀察起出來的那些車輛，與情報中的黑色轎車做對比。
　　“舊調小組”那臺車窗貼了防曬膜的深色越野就這樣從他們旁邊路過，開往遠方。
　　……
　　沒過多久，西奧多、沃爾和康斯坦茨從不同地方抵達了安坦那街西北方向這個停車場。
　　“發現目標車輛了嗎？”西奧多被薛十月團隊從手裏硬生生搶走了俘虜，心情最是急切，直接拿起手機，詢問起提前趕到的壹名屬下。
　　這次的搜捕行動，其實有比他們厲害的人主持，但這種地位的強者肯定不會親自做排查，而是選擇待在某個地方，盡可能地覆蓋目標區域，各種細節性事務依舊得交給下面的人去做。
　　西奧多最後悔的就是發現韓望獲只有壹名女性同伴後，覺得自己能輕松搞定，沒向上面請求援助，只是讓同事們幫忙圍追堵截，等到遭遇襲擊，再向上面匯報，那位已是來不及趕過來——灰土上又沒有“瞬移”這種能力，而在未做標識的情況下，即使“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也難以分辨哪道人類意識歸屬於哪個人，無從追蹤。
　　西奧多的屬下語速頗快地回答道：
　　“正在找，這裏車輛很多。”
　　西奧多環顧了壹圈，下達了新的命令：
　　“先分派人手，把別的出口堵住！”
　　停車場內部可以慢慢搜查。
　　與此同時，沃爾、康斯坦茨也給自己的下屬下達了類似的命令。
　　而和西奧多不同的是，沃爾還特意強調了壹句：
　　“調取停車場的監控錄像。”
　　過了幾分鐘，治安員們相繼給出了匯報：
　　“頭兒，找到目標車輛了，就停在壹個角落裏，沒有人！”
　　“長官，這裏的監控攝像頭被弄壞了。”
　　……
　　壹條條消息反饋至三人組處，讓他們迅速就梳理清楚了當前的情況。
　　幾乎是同壹瞬間，經驗都很豐富的他們腦海裏閃過了壹個詞語：
　　“換車！”
　　沃爾當即下達了新的命令：
　　“查原本的監控錄像，看最近壹個小時內有哪些車進入停車場！”
　　康斯坦茨則補充道：
　　“詢問停車場的人，看是否有車輛丟失。”
　　他們這是考慮了兩種可能，壹是薛十月團隊有人於停車場接應，二是他們直接竊取了別的車輛。
　　因為出入口處的監控攝像頭被打碎，沒有錄下最近十分鐘內有哪些車輛離開，所以沃爾等人只能采用這類笨辦法。
　　很明顯，這會浪費很多時間在排查上。
　　聽完沃爾和康斯坦茨的話語，西奧多心中壹動，急聲吩咐道：
　　“查出口外面街道的監控攝像頭！”
　　這可以看到短時間內有哪些車輛經過，它們包含從停車場出去的部分。
　　西奧多不相信薛十月團隊會沿途槍擊每壹個攝像頭，那等於自己留下線索。
　　沒過多久，他的手下向他做起匯報：
　　“頭兒，三個出口外面的街道都沒有監控攝像頭。
　　“這裏是青橄欖區，這裏和安坦那街很近。”
　　青橄欖區作為底層公民、外來人員聚集的地方，治安壹向不好，相應的經費也不充足，怎麽可能像紅巨狼區某些地方和金蘋果區壹樣，有足夠的攝像頭監控街道？
　　在這裏，有的是餓著肚子，願意為食物冒險的人，“秩序之手”真敢耗費巨資在青橄欖區安裝大量攝像頭，他們就敢把這些電子產品弄下來，拿去換那麽幾條面包，而各大黑幫也會雇傭壹些底層公民，讓他們去“對付”監控攝像頭，看是妳抓人抓得快，還是我們搞破壞快。
　　青橄欖區別的街道都是這樣，以黑市聞名的安坦那街又怎麽會例外？這裏的人們怎麽可能允許附近存在監控攝像頭？
　　只有停車場這種私人地方，老板因為常年有車輛丟失，才會裝上幾個。
　　韓望獲當初選擇這片區域居住，不無這方面的考量。
　　手下的匯報讓西奧多的臉色變得鐵青，想要發火，又不知道該向誰發。
　　這件事情上，他的下屬們肯定是沒問題的，畢竟這不是他們日常管理的片區。
　　西奧多自己對此都不是太清楚，他常年活躍於金蘋果區和紅巨狼區，只偶爾因案件來青橄欖區壹次。
　　……
　　白晨駕駛著車輛，壹路往青橄欖區靠港口位置開去。
　　沿途之上，小組成員們都保持著沈默，高度戒備著意外。
　　穿過壹條條巷子和街道，深色越野車停在了壹個無人的角落裏。
　　白天的青橄欖區比晚上要冷清很多。
　　商見曜等人相繼推門下車，走向角落另外壹邊。
　　那裏停著小組本身那輛改裝過的吉普。
　　他們走得很快，擔心突然有人路過，看到了自己。
　　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舊調小組”還真做不出拔槍幹掉目擊證人或者以其他辦法讓對方消失的事情，他們只會選擇讓商見曜上，通過“推理小醜”讓目標忽視所見，而這防不住“反智教”的“牧者”布永。
　　格納瓦夾著韓望獲，蔣白棉帶著那名矮小瘦削的女性，最先上了吉普車，坐於後座。
　　——“舊調小組”提前有考慮到這種情況，所以未把所有軍用外骨骼裝置都放在車上，空間相對還比較充裕。
　　“妳坐後排。”商見曜望向龍悅紅，快速說了壹句。
　　他的手已經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龍悅紅沒問為什麽，這不是爭論的好時機。
　　等到小組所有成員都上了車，白晨踩下了油門，龍悅紅才開口詢問起商見曜：
　　“為什麽妳突然想坐前面了？”
　　“妳身高只有壹米七五，體型偏瘦，占用空間最少。”商見曜認真回答道，滿滿的學術口吻。
　　壹時之間，龍悅紅不知道這家夥是在實事求是，還是見縫插針地找機會羞辱自己。
　　他脫口而出：
　　“老格占用的空間比妳更大，就算要換，也應該是我和他換。”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格納瓦身上傳出輕微的喀嚓聲。
　　這個智能機器人“收”起了手腳，將部分身體折疊了起來。
　　如果不是他還要抱著韓望獲，絕對能把自己塞進壹個裝軍用外骨骼裝置的箱子裏。
　　“我可以只占用很少的空間。”格納瓦用事實證明龍悅紅剛才的說法不對。
　　龍悅紅無言以對。
　　換乘吉普後，“舊調小組”壹路前往金麥穗區，等到周圍無人，趕緊將韓望獲和他的女性同伴帶回了壹處安全屋。
　　……
　　韓望獲迷迷糊糊醒來，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薛十月、張去病、錢白和顧知勇。
　　“妳醒了啊？”商見曜欣喜問道。
　　蔣白棉等人也露出了笑容。
　　韓望獲先是壹楞，繼而找回了思緒。
　　他心中壹動，脫口問道：
　　“被‘秩序之手’通緝的其實是妳們？”
　　蔣白棉的笑容頓時僵硬在了臉上。
　　隔了幾秒，她幹笑道：
　　“算是吧。
　　“純屬意外，意外。”
　　韓望獲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側頭尋找起曾朵。
　　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就看見對方躺在旁邊。
　　此時，曾朵也逐漸醒了過來，又疑惑又警惕地望著商見曜等人。
　　“我的朋友。”韓望獲坐直身體，簡單解釋道，“他們正被‘秩序之手’通緝。”
　　曾朵眸子放大少許，忍不住咳嗽了壹聲。
　　這支隊伍是怎麽做到被“秩序之手”如此重視，大動幹戈的？
　　他們到底幹了什麽？
　　“咳。”蔣白棉清了下喉嚨，“這是另外壹件事情了，我們回頭再說。老韓啊，不管妳接了什麽任務，現在看起來都不是那麽容易完成了，我們得蟄伏壹段時間，嗯，妳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有沒有考慮過機械心臟？”
　　“那太貴了。”韓望獲平靜回答道，“而且，就算妳們有渠道，有折扣，現在也找不到人給我安裝。”
　　是啊……蔣白棉牙疼般在心裏回了壹句。
　　被“秩序之手”滿城追捕的情況下，他們都不適合“拋頭露面”，更別說接觸可以做機械心臟移植的“工坊”。
　　旁邊的龍悅紅則感慨起韓望獲話語裏潛藏的壹件事情：
　　在灰土上，人類的心臟沒有機械心臟值錢。
　　“人造心臟呢？”商見曜提出另壹個辦法。
　　“需要多久？”韓望獲沒去質疑對方是否有這個技術，直接提出了最關鍵的那個問題。
　　先要帶妳回公司，再檢查身體，提取DNA，做各種分析，最後確定方案，正式實施……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至少五個月。”
　　這又不是舊世界，事情緊急可以坐飛機，可以先寄壹份樣本回去，節約時間。
　　韓望獲緩慢吐了口氣：
　　“我應該只有三個月甚至更短的時間了。”
　　“那個醫生不是說純靠藥物也還能維持兩年嗎？”蔣白棉疑惑問道。
　　對他們知道這個情況，韓望獲壹點也不意外，看了旁邊的曾朵壹眼道：
　　“原本是這樣，但剛才，我的心臟受到了影響，我覺得它的狀況又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