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斷臂

　　船上是壹對漁民夫婦，男的打網、女的拾魚，還有個紮著丫髻的小女孩，披著破爛的臟布坐在船頭玩魚骨頭。
　　這是典型的水上人家，窮得連壹間茅草屋都沒有，只有腳下壹條船，全家都住在上面。
　　水鬼肆虐，傷害最大的就是這些底層平民。
　　所以，今日趁著有空，壹家人拼死也要出河打漁。
　　幸運的是，收成不錯，已經是第二網了，從繩索傳來沈甸甸的力道，讓漁夫知道，少說也有上百斤魚獲。
　　他裂開嘴笑了。
　　“餵！”
　　河面上壹道人影，淡如輕煙，很快就來到小船前方。
　　漁夫楞住了，旁邊的婦人、小女孩，也都看向來人。
　　王福乘風行走水面上，環視四周，水鬼究竟在哪兒？
　　剛才以龜殼占蔔，水鬼就藏在眼前，河道上最顯眼的，就是這艘小船。
　　船上除了壹家三口，還有些漁具外，別無他物，還有壹堆活蹦亂跳的鮮魚。
　　這家人顯然餓極了，已經煮了壹鍋魚，吃剩的骨頭堆在船頭，小女孩正在玩耍。
　　“這位大王，我們沒錢。”
　　男人心想，應該遇到水匪了，當下松了口氣，不是水鬼就好。
　　旁邊婦人也點頭哈腰，不斷說好話。
　　小女娃怯生生看著王福，將魚骨頭藏在身後，唯恐被搶走。
　　“出來！”
　　王福壹聲大喝，如同雷霆，嚇得三口人壹顫。
　　然而，水面四周靜悄悄，無人回應。
　　岸邊的水兵們，已拖來壹條船，咬著牙望著往這邊劃。
　　他們再不情願，也知道王福是參將貴客，可不能有事。
　　“不出來……！”
　　王福見水鬼如此奸詐，果斷開啟法眼，掃視船上各處。
　　突然……
　　漁夫胸口處，猛地伸出壹雙漆黑鬼手，刺破皮肉、折斷肋骨，暴露在空氣中，疼得他滿臉煞白，不知道怎麽回事？
　　下壹刻，這雙鬼手拉長，抱住婦人的頭顱，用力扯下。
　　血光沖天！
　　婦人無頭屍體倒下，正落在河裏，染紅大片河水。
　　漁夫呆楞楞看著，血濺到臉上還是溫的，下壹刻，鬼手往兩邊撕扯，將他豎著劈成兩半。
　　原來，這頭水鬼附身河魚，故意讓這家人煮食，然後破胸而出殺人
　　“哇哇哇！”
　　小女娃痛哭起來。
　　“殺人啦，鬼，水鬼。”
　　正靠近的幾個水兵，驚得手腳冰涼，小船原地打轉，不敢繼續往前了。
　　殘忍、狡詐，將殺人當做遊戲。
　　王福見水鬼的第壹面，就得出結論，難怪這麽多年，都拔不掉這顆毒瘤。
　　水鬼從男人屍鉆出，猙獰醜惡的臉龐，朝王露出得意指狂的笑。
　　然後，這頭惡鬼猛地壹沖，雙臂交叉，將船頭小女孩抓住。
　　尖利的瓜子，眼看就要插入女孩頭頂天靈
　　那模樣，儼然就是在說，妳能奈我何？
　　囂張，太囂張了。
　　王福大怒，擡手就是壹魚叉，嗖嗖嗖，氣兵法貫註其上，魚叉破空無聲。
　　水鬼臉色變了，魚叉瞬間命中右臂，巨大力道帶動下，惡鬼不得不放開小女孩，跟蹌後退幾步。
　　“哪裏逃？”
　　王福註意到，水鬼下半身離開船頭，已經浸沒河水中，即將散成煙霧。
　　於是，下壹刻，他激發袖口壹道雷殛符。
　　粗壯的雷光，鞭子般抽出，正中魚叉末端。
　　水鬼身上點燃大團銀色火花，雷霆炸響，將整支魚叉裹住，當場將左半邊胳膊炸斷。
　　王福趁機快走幾步，將小女孩舉起，扔到幾個水兵的船上。
　　“快走，快走，往岸上劃。”
　　幾個水兵聽了，連忙吭哧吭哧，埋頭劃船。
　　再看水鬼斷了壹臂，目光更加兇殘，突然倒退幾步，化作壹團青煙，瞬間融入水中。逃了。
　　王福運轉法眼，朝水中壹看，卻見水鬼所化氣團，在水中高速穿梭。
　　切換到命火蠟燭視角，沒錯，對方真在逃。
　　王福當即催動仙駒勝煙，他就不信了，還能追不上這孽畜。
　　刷！
　　王福水面上穿梭如風，死死咬住水鬼的行蹤。
　　這鬼物倒也狡詐，在河裏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時不時藏在水草叢、瓦礫間，甚至還鉆入魚蝦體內，企圖逃出生天。
　　不得不說，水鬼在江河中，真真是得天獨厚。
　　好幾次，法眼都幾乎捕捉不到蹤跡。
　　然而，命火蠟燭不會騙人，除非這頭水鬼徹底煙消雲散，那麽醒目的壹根白蠟燭，怎麽也不會跟丟。
　　“呼呼！”
　　王福看準行蹤，擡手就是壹掌，激發五錢的雷殛符烙印。
　　雷霆如藤蔓，圍繞魚叉不斷生長，頃刻間將雪亮的魚叉化作壹口雷霆長矛。
　　“中。”
　　王福看著水下鬼影，心中不斷計算，折射角、理論高度，實際高度，然後果斷出手。
　　魚叉入水，強勁力道激沖天水柱。
　　鬼影驟然壹頓，仿佛被刺中，然後雷霆開始爆開。
　　強光閃爍，連法眼都幾乎承受不住。
　　王福等水流稍微平緩，睜眼已看去，這水鬼太狡猾竟然趁亂溜了。
　　“水遁！”
　　這頭水鬼遭遇重創下，發動‘水遁’，速度比他使用仙駒勝煙更快。
　　好消息是，水遁貌似消耗極大，不能持續使用。
　　王福可以肯定，剛才壹招，鐵定重創對方。
　　水下畢竟是對方主場，若不能壹招必殺，終究還是會反復。
　　“嗯？”
　　王福以法眼追蹤鬼影的殘留，卻發現水鬼竟是原路返回。
　　“這孽畜，報復性還挺強。”
　　王福催動腳下仙駒勝煙，嗖壹聲貼著水面快飛。
　　水面上，幾個水兵的小船快劃到岸邊，小女孩扔在大哭，少年水兵手忙腳亂安慰她。
　　突然……
　　水面破開，水鬼壹躍而出，僅刺的右瓜伸長三米，鐵勾般飛出，朝小女孩頭頂落下。
　　原來，先前王福從他手下救了小女孩，水鬼逃命時還不忘報復。
　　幾個水兵嚇得動彈不得，哪裏還能阻止。
　　“這回別走了。”
　　不遠處的水面上，穿來隱隱約約的雷光。
　　王福終於到了，身上響起雷霆咆哮的聲音，嚇得水鬼當場就是壹驚。
　　魚叉破空而至，電光跳動，幾個呼吸就來到近前。
　　“嗷嗚！”
　　水鬼發出壹聲怨毒的叫喊，放棄到手的小女孩，轉身跳入水中，消失不見。
　　又是水遁，追不上了。
　　王福到來後，但見周圍風平浪靜，水面波瀾不驚，早已沒了水鬼的行蹤。
　　看來，想要畢其功於壹役，必須將水鬼逼出水面，才有可能徹底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