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熊若

　　法空淡淡看她壹眼。
　　徐青蘿閉上嘴。
　　法空擡頭看向天空：“今晚就入城吧。”
　　楚靈不解的看他，又看向樹林，示意那些人怎麽處置。
　　法空笑著搖頭，起身飄飄踏上樹梢，朝著神京城的方向徐徐而行。
　　楚靈萬分不解他怎麽不把那些人廢了再說，但法空既然堅持要走，也只能跟上去。
　　徐青蘿他們也只能跟上。
　　她抿嘴笑看壹眼楚靈。
　　來到了神京城外的時候，城門早就關了，他們從壹處地方翻過了十丈高城墻。
　　壹進城內，宛如進入另壹個世界。
　　神京城內，壹串串燈籠高懸，照得整個大街小巷壹片通明，宛如不夜之城。
　　神京城的晚上，行人比白天多了十多倍，熱鬧無比。
　　人們白天或者出城或者上工或者做些別的，需要養家糊口，晚上則能出來好好的放松。
　　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他們仿佛來到了另壹個世界，先前的種種仿佛是壹場夢。
　　慢慢悠悠的來到了金剛寺外院，圓生拉開門，冷冰冰的合什壹禮。
　　眾人進到院內，楚靈也沒急著走，被徐青蘿拉著去了塔園，要繼續閑聊說話。
　　現在塔園已經被他們改造得大變模樣。
　　在練武場旁了壹個小涼亭。
　　法空則獨自坐在自己的院子裏，壹邊喝酒，壹邊拿著那只凈瓶觀瞧，細細體會其妙韻，同時探察其內。
　　他壹直沒死心，沒窺到其妙，心癢無比。
　　這壹陣子在外面，不宜展現它，只能強忍著心癢，壹回來便迫不及待的想看。
　　此時，神京城內的隱秘之地，壹場場廝殺正在進行，非死即傷，慘烈無比。
　　神京城內的大街上，繁華喧鬧，歌舞升平。
　　他壹邊觀照凈瓶，心眼順便打開方圓十裏之內，壹切皆在眼中呈現。
　　他看到了這些廝殺，卻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兩幫人都穿著黑衣，但壹幫人蒙著黑巾遮住臉，另壹幫人著大紅披風好不威風。
　　可往往死去的或者重傷的都是大紅披風的人，是南司衛。
　　法空能看得到這些黑巾下的臉龐，知道他們是綠衣內司的人。
　　現在只有綠衣司。
　　不過綠衣司內部仍舊以內外稱之，舊名更得人心，也寄托著他們的留戀與向往。
　　他們渴望綠衣司能恢復往日的榮光與強大，仍舊有內司外司，分管內外。
　　而不是被南監察司擠走，被逼得只能負責外敵，失去了內司之權。
　　他們下手狠毒，壹者是因為憤怒於南監察司敢於報復他們。
　　在他們眼裏，南監察司這幫人不上臺面，不值壹提，卻敢如此膽大包天的報復，簡直找死。
　　再者是對失去權力的泄憤。
　　……
　　林飛揚壹閃出現：“住持，已經解決了，全部廢了他們武功。”
　　法空點點頭。
　　“問出來了。”林飛揚道：“指使他們的是壹個小寺院——熊若寺。”
　　法空眉頭壹挑。
　　林飛揚道：“熊若寺我已經去看過，確實是壹個小寺院，而且也沒什麽頂尖高手，沒有大宗師坐鎮。”
　　法空道：“為何要刺殺我？”
　　“因為熊若寺的長老明遠老和尚是壹位醫道大家，也有高僧之稱。”
　　“現在沒有了香客？”
　　“還有壹些，但遠遠比不過從前了。”林飛揚道：“我打聽過，從前的時候，熊若寺可是香火鼎盛，現在則不如從前的壹成。”
　　法空點點頭。
　　林飛揚感慨道：“人吶……，真是喜新厭舊，太過功利了，有了我們金剛寺外院，熊若寺便被拋到壹旁，全忘了從前的恩情，讓人心寒！”
　　所以人這個東西，最是可恨。
　　救人還不如救壹條狗！
　　法空笑了笑。
　　人性如此，無可奈何，只能順應人性而行，不要對別人要求太高，自己其實也是壹樣的。
　　“就因為這個？”法空道。
　　林飛揚稱是。
　　“沒查壹下，這熊若寺後面還有什麽人？”
　　“後面……”林飛揚想了想，搖搖頭：“好像沒什麽跟腳吧？……那我看看？”
　　法空點點頭：“妳恐怕不知道，當時在五裏之外，還有壹波人。”
　　“嗯——？”林飛揚訝然。
　　法空道：“南監察司南司衛，共有十六個。”
　　林飛揚疑惑：“南監察司也要伏擊我們？或者南監察司是追他們的？”
　　法空笑了。
　　林飛揚偶爾會靈光閃現，變得很聰明，多數時間還是不夠聰明的。
　　林飛揚不解的看著他。
　　法空道：“如果不是法寧師弟發出大宗師的氣勢，如果不是妳動作極快，沒讓他們發作出來，那妳想想，接下來會有什麽事發生？”
　　“接下來……”林飛揚壹邊想壹邊說道：“他們會沖過來，然後被我們收拾壹頓。”
　　“南監察司呢？”
　　“他們？他們是湊巧在那邊吧？”
　　“我從不相信巧合。”法空放下凈瓶：“妳再想想，還會有什麽可能？”
　　林飛揚撓撓頭。
　　這麽燒腦子的事，他實在無能為力：“住持，妳就別賣關子啦。”
　　“他們動手之後，被我們重創，然後南監察司會出現，然後會趁機治我們的罪。”
　　“哈！”林飛揚失笑，忙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法空道。
　　林飛揚笑道：“住持妳可是神僧，是有法主尊號的，他們也沒權利治罪吧？”
　　“他們是沒權力。”法空搖頭：“可誰能證明我是法空？是法主？……即使拿出玉牒，他們可以稱不認得，不覺得是真的。”
　　林飛揚遲疑：“那……”
　　“如果反抗，正合他們的意，他們很可能的目標就是激怒我，刺激我對南司衛動手，從而名正言順”
　　“這……”
　　“如果我不反抗，被他們帶到南監察司，他們也就揚名了，可能達到了另壹個目的。”
　　“踩著住持妳來揚南監察司的大名，讓所有人都知道南監察司的嚴明！”林飛揚陰沈下臉，冷笑道：“真是夠卑鄙，算盤打得夠精的啊，……太他娘的氣人了！”
　　他陰沈著臉想了想，又遲疑：“住持，不會是妳想多了吧？”
　　林飛揚覺得南監察司不敢這麽幹才是。
　　法空笑了笑：“但願是我想多了，妳別把我想得太重，太高，在朝廷眼裏，我這個神僧並沒那麽重要。”
　　“他們難道不怕自己生重病？”林飛揚覺得法空把自己想得太輕太低。
　　誰都會有生老病死，別說是壹般人，即使是大宗師，該生病的時候壹樣生病，更重要的是受傷。
　　哪個敢說自己不受傷。
　　大宗師更怕死。
　　法空搖搖頭：“壹聲令下，難道我能抗命不遵？朝廷的力量不是我們能抵擋的。”
　　只要金剛寺在大乾，那自己便是大乾的子民。
　　在壹定範圍內是自由的，但真正的大事跟前，還是不能不聽命行事的。
　　林飛揚皺眉哼道：“住持，他們可還在城外？我去收拾了他們！”
　　法空搖搖頭：“他們也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妳要去問問？”法空笑笑：“此事不急，要收拾他們，手段多的是，但不能按照他們的路子來，萬壹正有人正等著我們動手呢。”
　　“……不會吧？”林飛揚撓頭。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真不夠用。
　　憑自己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對自己來說，根本不用想那麽多，殺便是了，殺壹個不夠就多殺幾個，看他們的膽子大，還是自己殺的人多。
　　法空道：“暫且等等，不急，先看看那熊若寺的跟腳。”
　　“好。”林飛揚忙點頭，壹閃消失。
　　他覺得自己再不走，腦袋真要被繞暈了，想得要爆炸了。
　　……
　　“小青蘿，妳說妳師父為什麽忽然跑回來了，那些家夥的武功還沒廢呢！”楚靈不滿的道。
　　徐青蘿驚奇的道：“楚姐姐妳猜不到？”
　　楚靈搖頭：“誰知道妳師父怎麽想的！”
　　“這很好猜吧？”徐青蘿不解，看向壹旁的周雨：“周師叔，妳說呢？”
　　周雨點頭，示意確實挺好猜的。
　　楚靈不信的看看她，又看看楚靈，最終看向周陽。
　　周陽道：“殿下，師伯不想妳們把手弄臟了吧？”
　　“弄臟了……”楚靈恍然大悟，哼道：“原來是怕我們受刺激，是不是？”
　　徐青蘿笑道：“師父是覺得楚姐姐妳壹直居於深宮，心像壹張白紙壹般，不想染黑了。”
　　“誰是白紙啦！”楚靈不滿的道：“又不是殺人，廢了他們武功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徐青蘿道：“楚姐姐，如果他們因為被廢了武功，被仇家殺掉了呢？或者是被仇家逮住，淩虐殺死呢，妳會不會覺得自己害死了他？會不會內疚？”
　　“……會有壹點點吧。”楚靈道。
　　徐青蘿道：“師父常說，有因必有果，殺人是壹件很無奈的事，殺壹次人，對自己都是壹分傷害，尤其是心境，但如果不殺他會對自己傷害更大，那就只能殺了他，兩害相權取其輕。”
　　“真有這麽麻煩？”楚靈半信半疑。
　　“我是相信師父的。”徐青蘿道：“先練好武再說，師父總嫌我修為太差，待許師伯來了，壹定要築好基，再來個突飛猛進！”
　　……
　　清晨時分，法空壹行人來到了觀雲樓。
　　原本覺得觀雲樓的飯菜已經吃膩了，但這幾天在外面吃飯，再吃起觀雲樓的飯菜，覺得很親切，味道好極。
　　他們踏入觀雲樓的時候，李鶯還沒來。
　　過了壹會兒，李柱與周天懷出現，沒有見到李鶯，兩人的臉色難看，陰沈壓抑。
　　他們對法空合什壹禮，欲言又止，然後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