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六章 無盡恐懼之影！

　　東勝國。
　　首都。
　　某醫院，第十八層樓。
　　壹名穿著病號服的少年站在窗臺前，朝外望去。
　　大雨滂沱。整個世界壹片蕭條。
　　無論是整個醫院，還是醫院外面的街道、商場、馬路甚至是家屬樓——
　　全都沒有人。
　　準確的說，是沒有活人。
　　壹道聲音在虛空中嗡聲道：
　　“上神，您借屍還魂的這具屍體，是整個首都最適合降靈的屍體了。”
　　少年伸出手，接住窗外的雨水，嘴角微微翹起。
　　他指著外面的滂沱大雨，興奮地說：
　　“牛頭馬面，妳們看外面——”
　　“大人，看來祭陣還是發動成功了，毀滅使者正在降下大洪水。”牛頭道。
　　“上神的計劃已經完全實現。”馬面也道。
　　少年得意地笑起來，張開雙臂道：
　　“大洪水會蔓延整個世界，到那個時候，我再出場，就可以引導剩下的少數人類，走向原始的刀耕火種時代。”
　　“至於那個掌握了天河水軍的家夥。”
　　“暫時不必管他。”
　　“——因為我已經贏了。”
　　他慢慢說完，臉上的笑容忽然凝滯。
　　窗外。
　　雨水正在迅速變小。
　　很快，雨徹底停了，天上的烏雲散開，太陽出來了。
　　少年失神地喃喃道：
　　“不，這不可能，祭陣明明已經完成了交易，毀滅使者壹定會釋放大洪水，為什麽——”
　　他沒有說下去。
　　是啊，原本是這樣的，但為什麽會被改變？
　　自然是因為祭陣沒有自己的主持，被別人利用了。
　　是誰呢？
　　還能是誰！
　　“該死的小子。”
　　少年咬牙切齒，從虛空中抽出壹柄血色長棍，縱身朝窗外跳去。
　　與此同時。
　　廣場上。
　　那幾個穿著統壹制服的男男女女再次出現。
　　他們剛壹出現，立刻單膝跪地，齊齊垂著頭道：
　　“大人，就是這裏。”
　　天空中出現了壹道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壹動不動。
　　地上的男男女女連呼吸都屏住了，壹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良久。
　　壹道聲音從半空響起：
　　“這裏確實爆發了壹場大洪水，妳們把我喊來是對的。”
　　眾人頓時喜動顏色。
　　然而那聲音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大洪水已經被用掉了……看來那個人找到了使用徽記的法子，而妳們沒能阻止他。”
　　“這是妳們的失誤。”
　　“妳們知不知道，我現在還不能降臨這個世界——現在因為妳們的情報，我付出無比巨大的代價才來了壹趟，卻沒有看到毀滅使者，也沒有看到大洪水——”
　　話音剛落。
　　壹道龐大的漆黑之影輕輕落下，籠罩於眾人身上。
　　五六名男男女女跪著不動，他們的背上卻冒出來壹道道靈魂虛影，仿佛被什麽吸了起來，朝天空中飛去。
　　這些靈魂瘋狂的掙紮著，想要脫離這片黑暗的虛空。
　　但是沒有用——
　　靈魂們驚恐的發現自己徹底湧入了黑暗陰影之中，完全沒有任何拒絕的余地。
　　然後。
　　無意識的黑暗覆蓋了壹切。
　　好壹會兒。
　　半空中，那個聲音才再次響起：
　　“也罷，如果他真的收取了‘終末’，倒是替我省了不少事。”
　　“好不容易來壹次……我就在這裏等著他。”
　　所有黑影聚攏在壹起，聳立於廣場上，散發出陣陣黑暗。
　　每壹片黑暗都在不斷吞噬四周的壹切。
　　……
　　“餵。”
　　“嘆息墻壁，妳說有沒有壹種可能——”
　　“我們能跟對方暫時化敵為友，把敵人拉到同壹水平線，然後再想辦法對付他們？”
　　武小德對著嘆息墻壁說道。
　　嘆息墻壁上顯現出兩行冰晶小字：
　　“妳提出了壹種設想。”
　　“現在為妳顯現當前‘終末’的原本模樣。”
　　嘆息墻壁上出現了壹個全新的圖標。
　　只見這個圖標上是壹面泛著湛藍光芒的橢圓形古鏡。
　　“無盡恐懼之影。”
　　“諸界的恐懼源泉，特殊類‘終末’，裏世界之鏡。”
　　“說明：展開壹個鏡之裏世界，釋放壹切幻想恐懼之物。”
　　“——誕生於被大洪水完美終結的世界，是世界源力的徹底轉變和具現之‘終末’。”
　　武小德靜靜感受了壹息。
　　他發現自己似乎多了什麽東西——就在亡靈之書上，自己隨時可以調用。
　　別無它物，正是這件“無盡恐懼之影”。
　　當自己把心神系於此鏡之上，四周的壹切都陷入了寂靜。
　　好像有什麽超出常理的事情要發生了。
　　武小德自己都感到了壹陣心悸和恐懼，忍不住斷開了和此鏡的心神聯系。
　　“這就是我所獲得的終末嗎？”他問道。
　　“是的，這件事完成了。”
　　他身上的靈開口道，“我已經支付了報酬，現在必須離開，但在最後，讓我把妳身上的某件東西拿出來——現在是用上它的時候了。”
　　武小德忽然覺得手上多了什麽東西。
　　下壹瞬。
　　他忽然發現自己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壹行冰晶小字浮現：
　　“靈已經回歸靈界，此外，妳已經可以使用壹件物品。”
　　武小德低頭壹看。
　　手上多了壹枚硬幣。
　　硬幣的正面是雲層之上的烈陽，另壹邊則是壹道模糊的身影，漂浮於無盡的屍體之上。
　　武小德略壹回憶，便不由恍然。
　　——自己覺醒名號的時候獲得了這枚硬幣，壹直以為它的作用就是激活名號，卻想不到這個時刻依然用得上它。
　　當初在聖號之城覺醒“天誌明鬼”稱號的時候，自己去見過那些法則。
　　其中有壹位法則是恐懼。
　　他曾經說過，自己非常對他的胃口。
　　武小德看著硬幣，又望向嘆息墻壁上的那面鏡子。
　　鏡子的名稱為“無盡恐懼之影”。
　　自己壹直都想不通，那位恐懼法則為什麽這麽看好自己。
　　——但現在看來，對方真的有遠見之明。
　　因為自己確實跟恐懼很投契，連尋找到的“終末”都帶有恐懼的要素。
　　好。
　　這件“終末”已經很強了。
　　但是根據經驗，如果能讓壹個東西具有自己的風格，它會更強！
　　武小德端詳著手中的硬幣。
　　硬幣上忽然飛快顯現出壹行小字：
　　“真正強大的願力並非來自別人，而是來自妳自己。”
　　有意思。
　　願力確實是催動技能進化的力量。
　　——自己從來都是做直播賺取別人的願力，至於自己的願力，還不知道怎麽使用。
　　他翻動硬幣。
　　硬幣的背面也迅速浮現出壹句話：
　　“以妳之願力，令‘終末’成為妳的風格，即是變強之始。”
　　叮。
　　硬幣從他手上飛起來，落入嘆息墻壁之中，消失不見。
　　嘆息墻壁上忽然浮現出壹行冰晶小字：
　　“壹切就緒。”
　　“硬幣會不斷尋找過妳記憶中所恐懼的壹切，重新具現於妳的腦海。”
　　“當妳因恐懼而激發出願力，便可與‘無盡恐懼之影’共鳴，激活其產生進化。”
　　“妳將獲得符合妳個人戰鬥風格的‘終末’。”
　　下壹瞬。
　　四周光影壹閃。
　　武小德只覺得自己飛速朝回退去，眼看就要退回到之前的世界。
　　——為什麽這樣快？
　　自己還沒想好怎麽激活身上的願力！
　　正在這時。
　　記憶中的壹段畫面重新浮現。
　　好像有壹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大喇喇的說：
　　“妳想學匕首？”
　　“是的，匕首很有用，能教我嗎？”自己說。
　　“妳這小子血氣太沖，學什麽匕首啊，萬壹跟人幹起來，把人搞死了怎麽辦？”那個聲音道。
　　“錢叔，妳就教我兩手吧。”自己央求道。
　　“我們這些混江湖的，不要輕易玩匕首——這玩意兒是進獄系神器，懂？”那個聲音道。
　　記憶中的畫面漸漸清晰。
　　那是壹個午夜。
　　宵夜攤子前已經沒什麽人。
　　錢叔叼著煙，站在攤子後面，跟自己聊著街頭的事。
　　“那我應該學什麽？”
　　自己壹邊收拾餐桌，壹邊迷茫地問。
　　“柔術啊。”
　　“柔術？錢爺，我的爺，妳讓我去學柔術？說出去笑掉大牙的。”自己不滿地說。
　　“臭小子，柔術才可以控制對手，平息事端，實乃居家旅行，必備本事。”對方不滿道。
　　“可是柔術會把戰鬥拖向地面，但在街頭呢，戰鬥永遠是混亂的、失控的，沒有人能在地面上同時面對兩個以上的對手。”自己爭論道。
　　錢叔吐了口吐沫，不耐煩的道：
　　“學打架有什麽好，打贏坐牢，打輸住院——小子，妳該去好好學習，將來長大做個醫生或者律師，人生不知道多風光。”
　　“錢叔，我要學點防身的東西自保嘛，妳知道的，我又沒錢又沒家裏人幫，很容易被欺負的。”
　　“也罷，看在妳跟我壹起做了這麽多天的夜市，打下手也很勤快，我就告訴妳街頭打架的秘訣好了。”
　　“錢叔快說。”
　　“跑。”
　　“跑？”
　　“對啊，街頭嘛，能跑就不會出問題，別人打不到妳。”
　　“那如果被堵在死胡同呢？拜托了，錢叔，妳打了那麽多年，又是幫派裏的老人，傳我壹句話啦，我多謝妳，以後妳死了我給妳燒紙啊。”
　　“臭小子！”
　　錢叔滿不在意的臭罵了壹句，嘟噥道：“嘴這麽毒，怕了妳了，我就傳妳壹句話，只說壹遍，聽好了。”
　　“快說——別又讓我跑啊，這個我會！”自己道。
　　錢叔神情忽然正了正，低聲道：“記住，在街頭我們都是這樣玩的——”
　　“……”
　　畫面壹閃而去。
　　武小德只覺得雙腳落在實地上。
　　世界再次顯現於眼前。
　　這裏是東勝國首都的廣場。
　　——自己回來了。
　　不遠處。
　　壹道聲音響起：
　　“真是好運氣，看來這次沒有白跑，總算能補回我的損失了。”
　　武小德轉頭望去。
　　只見廣場上跪著幾具屍體。
　　——正是那幾位威脅自己交出徽記的人類。
　　此外，那些巡邏的機器人全部失去了動力，身體被某種極其暴虐的力量拆散，胡亂扔在廣場上。
　　更遠的地方，有壹根黑色尖柱上，串著壹具人類少年的屍體。
　　少年已經死了多時，但手中依然緊緊抓著壹根血色長棍。
　　武小德認得這根長棍。
　　這是城隍神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