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鬼

　　三叔吃了壹驚，如果後面少了壹個或者兩個人，他都可以理解，甚至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他也可以理解。但是多出壹個人，太匪夷所思了，他以為文錦數錯了，回頭自己也數壹遍，自己是第壹個，文錦第二，然後依次下去，三，四，五，六，七，第八是李四地，第……
　　他突然倒吸了壹口涼氣，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多出來的第九個人，那人躲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模模糊糊的，連個人形都看不清楚，肯定有問題。
　　三叔不由開始冒冷汗。他也不是害怕什麽妖魔鬼怪，只是在水下面他壹點經驗也沒有，也不知道這後面是什麽東西，這粽子應該不會遊泳，話又說回來，這海鬥裏的粽子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難道叫海粽子？要不餃子？
　　他搖搖頭，心說這李四地他娘的也真遲鈍，這麽個東西跟在後面都沒有發現，現在這個情況，誰都指望不了，唯有沖過去看看。他暗中掏出壹把匕首，藏在手裏，就往回遊去。
　　那第九人壹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李四地看見三叔徑直向他遊過來，也意識到自己背後有什麽不對勁，忙壹回頭，他壹動，那個人也突然壹動，好像在模仿他壹樣。李四地嚇了壹大跳，往後退了好幾步，那人突然也往後退了好幾步，看它好像完全是學著李四地的動作，三叔發現這人動作不僅奇怪，還有些滑稽，拿頭上的探燈壹照，那東西被光壹刺激，慌忙向後逃去，三叔剎那間看到壹張猙獰的長滿鱗片的巨臉壹閃而過，嚇得手上的匕首都差點脫手。
　　李四地嚇得面無土色，就要往前遊，不敢再待在這裏休息，三叔忙壹把拉住他，他對三叔大叫，看嘴巴的形狀好像是“好孩子，好孩子”。
　　他本來就有口音，平時說話已經很吃力，嘴形更是看不懂，三叔看他幾乎歇斯底裏了，竟然想摘掉自己的頭盔，忙把他按到墻上。這壹按不要緊，那面墻的四條縫裏同時壹松動，竟然就縮了進去，突然間四周的水就往那墻裏猛灌進去，三叔心說不好，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就像抽水馬桶裏的蟑螂壹樣，被卷進那個墻洞裏。
　　三叔不知道自己轉了多少個圈，只覺得五臟六腑全部都被甩到壹邊了，突然壹頭就撞到什麽堅硬的東西上，幸好頭盔結實，他蹬了幾下，猛壹擡頭，竟然發現自己出了水。
　　其他人都和他差不多時間出水，有幾個女生都在頭盔裏吐了，那惡心就別提了（那歌怎麽唱的，最惡心的不是看到腐屍，而是淹死在自己的嘔吐物裏……），幾個身體素質比較好的忙扶住他們，不讓他們沈下去。
　　三叔也壹把抱住文錦，他用探照燈壹照，發現似乎已經達到了冥殿，拿出防風打火機打火，火能燒起來，有氧氣。於是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空氣沒問題，他們幾個把沈重的頭盔壹掀，剛吸了第壹口氣，幾個人同時叫道：“好香啊！”
　　墓室裏壹股非常好聞的香氣，很淡但是很提神，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發出的香味，三叔遇到過奇臭無比的墓室無數，這有香氣的還是第壹次，不由納悶，他用探燈壹掃，發現這個墓室並不是主墓，可能是個耳室，因為裏面沒有棺材，只有壹排排的瓷器陪葬品，這些東西應該是墓主人生前用過的，而他們現在，就在那耳室中間的壹個圓形噴泉眼裏，三叔又看了看這裏的裝飾，越看越疑惑。墻壁上都是壁畫，因為有水汽，被腐蝕得很厲害，他只能隱約看到，壁畫上畫的，好像全是人的影子。
　　這些類似影子的圖案什麽姿勢的都有，長的，矮的，胖的，走路的，跳舞的，每壹個都非常逼真，好像是真人影印上去的壹樣，但是所有的影子都很怪，它們的肚子都非常大，好像孕婦壹樣，文錦在壁畫研究方面造詣很高，但是她也看不出壹個所以然。
　　倒是那個李四地，看到這些壁畫，嚇得臉都發青了，大叫起來：“海鬼！這裏有海鬼！這個是個海鬼墓。”
　　三叔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怪物，心說難道那個東西就是海鬼？他自己不敢肯定，現在貿貿然把這個提出來，可能會引起恐慌，他決定暫時保密。
　　那李四地壹直在那裏大叫，因為他口音很重，他們都聽成海龜，壹群人哄堂大笑，弄得李四地哭也不是，跟著笑也不是，三叔看了看表，讓他們都出了水，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往耳室邊上那門走去。那門不高，應該是通到甬道裏去的，三叔壹把他們拉回來，說：“現在我們壹沒有考古的設備，二沒有救護的準備，妳們給我老實地待在這裏，哪裏也不準去。這裏面的墓道裏不知道有沒有機關，這壹個小時我們是來這裏避難的，大家要懷感激之心，懂不懂？”
　　這幫小子雖然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只好貓在耳室裏研究那些瓷器，三叔壹看，就知道這些個是明初的東西，他詫異難道這裏真的是沈萬三那壹個宗族的墓穴？
　　不過他古董看得太多，沒什麽興致，眼下倒是比較擔心這空間的空氣夠不夠用。他又核對了壹下人數，這下子對了，他松了口氣，這幾天他實在是累得夠戧，也沒好好休息，現在正好打個盹。
　　他靠墻坐了下來，文錦靠在他肩膀上，親了他壹下，算是獎勵他這次的出色表現，三叔壹下魂都飛了，本來還被這幫小子搞得壹肚子怨氣，現在看到文錦甜甜的壹笑，覺得值，真他媽值。讓他再倒著來壹遍他都肯。
　　他們休息了壹會兒，潛過水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長時間的水下操作經驗，壹次潛水的是非常消耗體力的，三叔雖然體力不錯，但是和那些人比起來身體還沒有適應，現在身體放松下來，竟然開始打哈欠，又加上那香氣好像有讓人寧神的效果，壹下子他就覺得非常非常的困，他迷迷糊糊對文錦說：“我睡壹會兒，如果時間到了就叫我壹下。”
　　那種困乏似乎不正常，但三叔已經來不及去思考，只朦朧地看到文錦溫順地點了點頭，他鼻子裏都是淡淡的香氣，不知道是文錦頭發上的體香還是古墓特有的那種味道，總之他幾乎在瞬間就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