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七章:承冠佩劍鎮名樓
神國之上 by 見異思劍
2021-6-15 20:22
兩人的談話被敲門聲打斷。
寧長久也下意識睜開了眼,他看了眼柳希婉。而少女正怔怔地目視著前方,她身子驟然繃緊,打了個激靈,原本侃侃而談的神色壹下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微張著小口,大氣不敢喘。
敲門聲很短。
柳希婉的呼吸慢慢放緩。
她緩緩轉過頭,望向了門。門縫的壹線變為了黑色——那裏是站著人的。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富有節奏,每壹聲都卡在了少女心跳的節點,拿捏精準。
寧長久猜到了什麽,蒼白的臉上笑意浮動:“柳姑娘,有客人來了,我行動不便,妳去開門招待壹下吧。”
柳希婉至今還抱著僥幸的心理,她定了神,試探著問道:“誰……誰在外面呀?”
“師妹,妳在裏面麽?”
女子的聲音好聽而溫柔,其間還帶著淡淡的焦急與擔憂。
果然是二師姐!柳希婉心中壹凜,師姐竟無視天榜規矩,找上了門!
但聽著師姐的語氣……似乎很擔心並關心我的樣子哎。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師姐平日裏那麽兇,但是我比武這麽久沒有回去,果然還是更擔心我的安危的!柳希婉撫了撫自己的心口,溫柔地想著,師姐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呀。
“在的!”柳希婉已要起身,但長時間的跪坐壓得雙腿微麻,動作也遲緩了些。
二師姐明顯地松了口氣,問候道:“師妹妳沒事吧?怎麽這麽久都沒有回來啊,到底發生了什麽?害師姐擔心了這麽久。”
柳希婉想了想,道:“這件事說來很長,嗯……也很復雜,我與師姐慢慢解釋吧。此次比劍是我大意了,辱沒了劍閣之名,師姐盡管罵我就是。”
只聽二師姐微笑道:“沒事的,我帶妳出來本就是歷練,壹帆風順未必是什麽好事,遇些挫折對妳今後成長也有幫助。妳若是因為戰敗而呆在樓中不想出來,大可不必的。再說了,劍閣的臉已經讓妳七師兄丟完了,至於妳這丫頭那點薄臉皮子,能丟個什麽?”
二師姐也太好了……柳希婉越聽越覺得感動,當初風雪長街上,她面對殺戮王庭的刺殺,將自己埋在雪地裏,卻依然不慎遭到對手的暗算。她心中絕望之時,恰逢二師姐踏著雪與劍而來,那時候,她就將二師姐視為了榜樣。
此刻她才發現,自己過去壹直曲解師姐了,原來師姐是這麽好的人……她為自己先前背地裏的話語內疚。
“謝謝師姐。”柳希婉感動道:“我留在這裏是有緣由的,等會我就和師姐解釋。”
二師姐嗯了壹聲,柔和道:“快開門吧,外面風雪這麽大,妳忍心讓師姐壹直站在雪地裏?”
自己闖榜已壞規矩,若再破門也太不像話了……二師姐壓抑著情緒,笑容溫柔。
少女揉了揉自己的腿,理了理發正了正衣冠,道:“師姐妳等等,我這就來給妳開門。”
二師姐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寧長久在壹旁旁聽,越聽越不對勁……這,和柳希婉口中的師姐真的是壹個人麽?
敏銳的直覺讓他成為了冷靜的旁觀者,他看著壹臉感動的少女,聚音成線道:“妳小時候聽過壹個故事麽?”
“什麽故事?”柳希婉壹邊向門跑去,壹邊隨口回答。
寧長久道:“大灰狼敲門,請小白兔去它家做客,說請它吃胡蘿蔔,小白兔……”
柳希婉猜到他要說什麽,立刻厲聲打斷道:“少挑撥我和師姐的感情,妳才是想請我吃胡蘿蔔的大灰狼!居心叵測的。”
寧長久得了無趣,便沒有繼續勸說,他平躺在地上,等著柳希婉去自投羅網。
“師姐!”
柳希婉清脆地喊了壹聲,拉開了門栓,打開了門。
風雪撞入了屋內。
但柳希婉卻沒有看到意想之中的,師姐溫柔美麗的臉蛋。
與風雪壹同而來的,是張冷冰、憤怒的面容。
“師妹,好久不見啊。”
二師姐緩緩開口,遍地生寒。
柳希婉察覺到自己上當了,此刻她就是那只門前的小白兔,大灰狼站在面前,扔掉了誘人的胡蘿蔔,露出了森寒的利齒和獠牙。
柳希婉想要關門,但為時已晚。
二師姐壹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師……師姐。”柳希婉看著她兇巴巴的臉,心中依舊抱有壹分僥幸:“妳在這裏站了多久了呀?”
二師姐淡淡道:“半個時辰了吧。”
柳希婉心中最後壹絲希望破滅。
“師姐……饒命啊!”
……
寧長久躺在地板的披風上,耳畔,少女的慘叫聲伴隨著壹頓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響聲清脆,像是浪花拍打礁石時的呼吸。
寧長久無暇擡頭去看那‘賞心悅目’的場景,去嘲笑少女此刻的悲劇,他閉上眼,摒棄了壹切的聲音和雜念。
他回憶起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黑衣少年站在半雕的大樹下,看著枯竭蔓延的脈絡,說完了壹個讓寧長久摸不著頭腦的故事。
“這個故事,等妳將來見到了她,復述給她。”惡背過了身,面對著樹,聲音清寂:“在離開這裏之後,與見到她之前,妳都不要與任何人說起這個小故事,哪怕是想,都不行。”
寧長久並不知道這個故事中藏著什麽驚天的隱秘,但他相信惡的話,點頭答應。
寧長久問道:“妳認識家師?”
惡說道:“我能猜到她是誰……壹別數千年,我的記憶也已模糊了。”
寧長久想了想,又問:“那前輩知道,我是誰麽?”
惡淡淡回頭,漆黑的眼眸盯著他,沒有直言,而是道:“妳身體裏的那個殘破之國讓我想起了許多往事。”
寧長久沒有再問。
惡卻開口道:“我妹妹,現在怎麽樣了?”
寧長久答道:“她現在在守護心魔劫。”
“心魔劫。”惡點了點頭,又問:“她狀態如何?”
寧長久道:“第壹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說掌櫃的讓她管理那裏。那時候她像個普通的小女孩,我與她聊過些話,還對好了暗語,說好我入紫庭之時與她再見。但……”
寧長久頓了頓,繼續道:“但我進入心魔劫時,說出暗語之後,卻險些被她殺了。”
惡聽著,沈默了壹會兒,道:“她被控制了。”
寧長久問:“那個掌櫃的?”
“嗯,我們早晚會遇見它的。”惡這樣說著,用的是我們,他站在樹下,似在思念妹妹,隨後他輕聲道:“活著就好,活著就總有機會相見的,對吧?”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縹緲,寧長久心頭微怔,回應道:“嗯,妳和妳妹妹總能相見的。”
惡平靜道:“我會繼續等下去的。”
“等什麽?”寧長久問。
“等待死亡。”惡說道:“亦或者不存在的新生。”
寧長久不再說話。
之後他的靈態越來越沈重,那棵半死的巨木在自己眼中遠去,形形色色殘疾的老者掠過視線,他們面龐扭曲,生著千奇百怪的殘疾,或口中不停地誦念著,或撕開自己的身體,露出其間灰白如死的血肉。
“妳走之後,我會抹去妳的痕跡。”惡的聲音透過他的瞳孔傳達過來。
那是他們最後的對視。
寧長久沒有去回憶那個故事,他確認自己沒有記漏他與惡任何的對話細節後,才緩緩睜開了眼。
門開著,寒風灌進屋子,讓人身軀發冷。
寧長久扭過頭,朝著那邊看了壹眼。
門口的動靜已小了很多。
柳希婉已被二師姐責打了壹頓,正跪在地上,聽著二師姐的訓斥。
“柳希婉,妳可真是出息了呀。”二師姐雙手環胸,披頭散發,清艷的容顏冷冷地盯著她,道:“躲在這裏,就是等我毀了規矩,然後讓大師姐教訓我?目無尊長,無法無天!要不是我今日聽見,我可還不知道,原來在小師妹可愛的內心裏,師姐竟是這般樣子的啊。”
“師姐妳聽錯了……”柳希婉弱弱道。
“還敢嘴硬!”二師姐揪住了她的耳朵,道:“先前還說要熬兩天,熬得我心焦,然後全身而退?”
柳希婉心想自己現在根本是無路可退了。
二師姐道:“妳想要全身而退是吧?現在要不要就讓妳全身而褪啊?”
柳希婉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看著師姐,道:“師姐,我只是壹時荒唐,說了這等話,我真的知錯了,千萬別在這裏全身……什麽的。”
說著,柳希婉忍不住向屋內看了壹眼。
二師姐道:“哼,怎麽?害怕讓那個野男人看笑話?”
柳希婉抿緊了唇,也不敢反駁,只好死死地捂住衣裳。
二師姐抓住了她的手,道:“起來。”
柳希婉被她拉了起來,然後拽進屋中,來到了寧長久的面前。
寧長久微睜著眼,道:“見過劍閣二先生。”
二師姐雖在氣頭上,但對方畢竟是個外人且是個病人,而且看上去還有點禮貌,先前柳希婉詆毀自己的時候,倒是這個少年替自己說了兩句話。
二師姐神色緩和了些,問道:“妳究竟是何人?”
寧長久道:“古靈宗弟子,張久。”
二師姐微微蹙眉:“怎麽諭令上,後面落款是副宗主啊?”
“嗯……最近升遷了。”寧長久誠懇道。
二師姐當然不信,卻也懶得追問,她看著他,道:“妳在贏下小師妹之前,還贏了那個簫裘的?”
“嗯。”
“小師妹與簫裘,誰更厲害些?”二師姐過往肯定是不屑於拿劍閣弟子比較的,但十四師妹是她第壹個親手帶的弟子,她需要給自己培養點信心。
寧長久道:“貴閣師妹是要厲害很多的,我們先前鬥了上百招,鬥得難舍難分,我雖然贏了,卻也只是贏了壹招半式,還換了這般重傷,是有些勝之不武的。”
柳希婉心懷感激地看著他,終於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感受到了些許溫暖。
二師姐將信將疑道:“我怎麽聽妳們說,妳這傷是天榜下來之後落下的啊?”
柳希婉壹凜,心想師姐妳這麽早就來了麽?
寧長久道:“天榜不知何故,考驗了壹番我的心性,我原本道心就飄搖,此刻更是壹蹶不振,讓二先生看笑話了。”
二師姐冷哼壹聲,道:“看看人家,劍術比妳高,還比妳有禮貌,劍閣的十四弟子,幹脆換人算了!”
寧長久深表歉意道:“多謝師姐的好意,只是我與古靈宗宗主交好,心系古靈宗的未來,不會轉投別門了。”
虛偽,太虛偽了!柳希婉心中憤憤不平。
“嗯。”二師姐卻點了點頭,覺得他是個不錯的苗子,可惜劍閣弟子也沒有再多的席位了。
她說道:“聽聞古靈宗變故,作為中土修道者的壹人,我自也悲傷,他日若有閑暇,我可以帶師妹來府上拜會。”
寧長久道:“多謝二先生的好意了。”
柳希婉覺得他們的對話,覺得好生虛偽,偏偏自己又是這裏最弱小,最沒有話語權的。
二師姐問道:“妳們很早就認識?”
寧長久道:“嗯,我與柳姑娘……是朋友。”
二師姐輕輕搖頭,道:“妳們不是朋友。”
“嗯?”寧長久不解。
二師姐篤定道:“妳過去是小師妹的主人,對吧?”
兩對無辜而疑惑的眼睛同時落到了二師姐的身上。
寧長久怔了怔,問:“二先生何出此言?”
二師姐自信而驕傲道:“師妹過去是劍靈,我雖不知她來自何處,但妳們若是相識,想來妳當初便是持劍之人了。”
寧長久與柳希婉對視了壹眼。
寧長久道:“二先生果然明察秋毫,我過去確實是柳姑娘的……主人。”
柳希婉捏緊了拳頭,既憤怒又委屈,想要駁斥又不敢開口。
二師姐輕輕頷首,心想自己的推斷果然不錯,道:“師妹過去雖是妳的劍,但此刻她已是劍閣弟子,妳們絕不可以再以主仆相稱了。”
“自是不會。”寧長久道:“劍閣弟子身份尊貴,我也視柳姑娘為平等之人。”
二師姐看著病懨懨的少年,聽著他滴水不漏的回答,倒也沒什麽氣可以撒到他身上。
她只是問:“給我說說妳們的過去吧。”
寧長久啞然失笑,道:“哪有什麽過去,不過是偶然相逢,互相立契,然後歷經生死,壹次次賭命,最後分道揚鑣。”
“是麽?”二師姐看向了柳希婉,道:“妳說說看。”
柳希婉壹臉委屈地低下頭,嘟囔道:“就……和他說的差不多。”
二師姐冷冷道:“嗯,只是千萬別把賭命當成習慣。在妳劍道真正大成之前,出劍務必求穩,人間的意氣之爭也不值得拿命去作為勝負手,總之……壹切有師兄師姐罩著妳的。”
柳希婉再次感受到了些溫存,堅定地開口,道:“放心,我以後壹定會惜命的,再也不賭了,小婉……壹直很聽話的。”
寧長久看著她這般自稱小婉的乖順模樣,再次感慨命運無常。
二師姐聞言,臉卻壹下子黑了下去。
不賭了……劍閣好像確實是禁賭的。
她想起此事,不由深吸了壹口氣,想將柳希婉再拉過來揍壹頓。
而此刻,柳希婉再次撞上了槍尖:“師姐,妳披著頭發的樣子很好看。對了……師姐的劍去哪了呀?”
……
……
時間過去了壹夜,寧長久靠在墻壁上,恢復了精神。
先前,他在第壹次離開天榜頂樓之時,惡將他的壹部分精神強行篡奪而去,然後利用那些精神作為光,在他回到房間之後,順著自己原本的精神,遨遊至那棵巨木下。
這樣做或許可以避開壹些目光的窺探。
寧長久將自己的壹部分記憶封印,防止自己去思考那個故事,只在識海中將其折疊,然後以‘重中之重’四字打上了標簽。
寧長久吐了口氣。
她走出屋外,憑欄眺望風雪。
柳希婉從樓梯上走來,道:“披風還我。”
寧長久解下了披風,替她披上,微笑道:“妳的師姐可比我的兇多了,不過常言道嚴師出高徒,柳女俠未來可期。”
“期妳個大頭鬼!什麽未來可……”柳希婉想到了某個詞,話語稍頓,更加憤怒:“下次見面,我絕對饒不了妳!”
寧長久嘆道:“修劍何必這般戾氣呢。”
柳希婉道:“妳自己把火柴擦亮了扔進柴堆裏,然後還怪柴燒得旺?陸嫁嫁怎麽就遇到妳這種人啊!”
寧長久淡然壹笑,道:“打敗我的辦法,想聽麽?”
柳希婉瞇起了眼睛,極其不信任地看著他,道:“哼,肯定又是陷阱,妳自己留著吧!”
寧長久無奈道:“那我也只好敝帚自珍了。”
柳希婉白了她壹眼,她系好了自己的披風,道:“我要回去了。”
寧長久道:“若是劍閣對妳實在不好,可以來古靈宗的。”
“師姐對我……好得很!”柳希婉氣惱道:“我也不來給妳添亂了,免得妳後院起火,把妳這頭白眼狼的胡蘿蔔烤成灰。”
寧長久道:“我對嫁嫁與襄兒她們,向來是說壹不二,很有威嚴的。”
柳希婉冷笑不止,她背上了劍,扯著披風,將自己重新裹成了只貓頭鷹。
“對了,記得去壹趟賭場。”
臨走之前,柳希婉說。
“賭場?去那裏做什麽?”寧長久問。
柳希婉道:“這是師姐讓我轉告妳的……師姐先前在賭場押我贏,把頭冠和劍都賠了,這東西沒人敢收,師姐也沒臉拿回去,想來想去,妳不怕死,就由妳去拿了吧,當然,對外宣稱不可是什麽師姐賭博輸了,壹定要是對晚輩弟子賞識,起了惜才之心。”
寧長久微怔,心想難怪先前柳希婉問起發冠與劍的時候,二先生這般怒氣沖沖,想來這丫頭又被訓了壹頓……
“坐鎮天榜的時候可以出樓?”寧長久問道。
柳希婉譏諷道:“妳什麽都不懂就來打榜?”
寧長久爭鋒相對道:“妳懂這麽多,不還是我的手下敗劍。”
柳希婉怒目而視,狠狠跺腳,咬著牙解釋道:“平日裏沒人挑戰,這天榜範圍內,妳愛去哪去哪。若有人來,就老老實實回去守榜!記得去把師姐的東西取了,另外,其他人來,不許輸!”
寧長久看著風雪中短發的少女,認真點頭道,神色溫和。
柳希婉看著他難得溫潤的眉眼,以為他要說‘壹路珍重’之類的話。
寧長久卻微笑道:“柳女俠全身而退吧。”
柳希婉拎著劍,轉身撲了上去。
……
……
高樓的欄桿外,雪地狼藉,這座有著珍珠般穹頂的古樓,在風雪中顯得安靜。
寧長久從雪地裏挖出了自己的身體,撣了撣衣衫上的雪,目光放到了遠處。
這裏是中土的中央,除了天榜的樓群,目力所及,四周皆是荒野平川。
這裏就是世界的中心麽……寧長久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不對,世界的中心應是每壹年神國的位置。
只是天榜既落於此,想來也有其特殊的意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棵地核生出,根脈幾乎遍布世界的大樹……是原君麽?亦或是某種世界本源的物質?
他不再多想,起身下樓,去往賭場。
賭場中的許多人已經心灰意冷地散去,但也有更多的人留在那裏,等著瞻仰這位絕世少年的風采。
寧長久沒有詢問賭場的位置,他循著劍的氣息便走了過去。
他進入門中,無數雙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
賭場正中間的桌子已清了壹空,唯有銀冠與古劍擺放在桌面,宛若皇帝的冠冕與權柄。
場間沒有人說話。
因為這是特殊的壹刻,是劍閣之劍第壹次落入他人手中。
寧長久卻沒有理會這種莊重感。
他走到桌邊,隨意地拿過了冠與劍,註視了壹會兒上面的紋路,旋即轉身離去。
這個過程簡單到令人詫異,仿佛那不是天下聞名的劍,而是他遺落的雨蓑。
忽然,壹個聲音打破了平靜。
“我押的妳贏。”
寧長久望去,簫裘看著他,神色堅定。
寧長久輕輕頷首,道:“妳的眼光很好。”
說完,他便走出了門。
離開之後,眾人才開始說話,大贊其風姿絕倫,神仙風采。
寧長久持著劍,看著劍鞘上刻著的‘柳珺卓’三字,眉尖微蹙……想來這是二師姐的名字了。隨後,他以拇指推開寸許,註視著這柄絕世兵刃的鋒芒。
鋒芒間,亦鐫刻著二字——昆侖。
昆侖……寧長久皺起了眉,註視良久,不確定這是不是巧合。
昆侖,月國……
天榜的東北方向,那座萬妖匯聚的古城,似在指引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