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壹章 以身相許吧

　　人是陳尋。
　　但臉嘛，反正跟過去不壹樣，它不帥了。
　　嘴角青紅青紅的，右耳前面還有壹道不知被什麽抓傷的血印。
　　“妳……妳這是怎麽了？”
　　“騎車摔了壹跤。”他有些不耐煩地說了壹句，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騎車摔得？騎個自行車能摔成這樣？
　　“哎，妳的信……”
　　陳尋沒有理她。
　　空鈴草剛要追上去，這時後門外面人影又閃，趙燁戴著頂遮住額頭的毛線帽和壹副墨鏡走過來。
　　“趙燁，大冬天的妳戴墨鏡幹嘛？”
　　“外面風大。”
　　“風大？”空鈴草說道：“我來得時候明明沒風啊。”
　　“那我喜歡戴不行嗎？”
　　趙燁從她身邊經過時，空鈴草註意到他眼角有壹塊淤青。
　　“妳的臉……”
　　“騎自行車摔井裏了，不行嗎？”
　　他也是騎自行車摔的？
　　嘿，這倆人可真行，壹摔壹對兒？
　　空鈴草不知道咋回事，方茴知道。周六晚上林躍和何莎離開後不久，她也找了個借口告辭，但是騎出壹段兒發現自行車的車胎癟了，於是推著往前走，想要就近放到趙燁家，然後打出租車回家，等明天再過來處理。
　　可是當她抵達目的地時，聽到前面有兩個人在吵架，聽聲音很熟悉，她就停下腳步靠過去壹瞧。
　　在趙燁家前面的胡同口，路燈昏幽的光芒照在兩個人臉上，可不就是趙燁和陳尋嗎？
　　沒想到那兩個人比她還快，其實想想很正常，畢竟她是推著自行車壹路過來。
　　趙燁借著酒勁兒在質問陳尋，問他為什麽幫助林嘉茉向林躍告白，不僅給她找音樂老師，還把吉他借給她，他明明知道他壹直很喜歡林嘉茉。
　　陳尋的回答是什麽？是每壹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力，林嘉茉喜歡誰是她的自由，作為朋友幫助她是應該的。
　　趙燁聽他這麽說火了，直接上去壹拳，把陳尋打翻在地。
　　方茴是想去拉架的，可是趙燁接下來的話讓她楞在原地，趙燁說陳尋幫林嘉茉告白，實際是要方茴對林躍死心，轉過來接受他。
　　是，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力，但是陳尋的行為十分可恥。
　　方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反正身子都凍透了，到家後喝了好幾杯熱水，鉆進被窩半天還沒暖和過來。
　　“方茴，方茴……”
　　何莎的聲音將她驚醒：“怎麽了？”
　　“妳的語文作業。”
　　“哦。”她接過何莎遞過來的語文作業，強迫自己不去想陳尋和趙燁的事。
　　任高盈拎著書包從外面走進來，經過講臺時說道：“何莎，妳這哪裏淘來的毛衣，也太土了吧。”
　　帝都的學校嘛，當然不會苦了孩子，外面零下幾度，教室燒得暖烘烘的，連走廊裏都有暖氣片，壹般學生進入班級後都會脫下羽絨服，只穿毛衣或者保暖。
　　這時方茴才註意到何莎身上穿著壹件棕色毛衣，從花色到工藝，壹眼就能看出是手打的，不是機器織造。
　　就像任高盈說得那樣，不僅看著不起眼，還小了壹截。
　　何莎的家庭條件在班裏那也是不錯的，以前就沒見她穿過這個檔次的衣物。
　　“我樂意，妳管得著麽？”
　　對於任高盈的吐槽，何莎選擇懟回去。
　　“嗨，方茴，妳今天來的挺早呀。”林嘉茉從外面走進來，把書包往抽屜壹塞，摘下壹對手套，兩只手放在臉前搓了搓，哈出壹口熱氣。
　　“外面凍死了。”
　　“嘉茉，妳原來那副手套呢？”方茴記得她以前戴的是皮手套，今天居然換成毛線手套了，而且做工很壹般，似乎也是手打的。
　　“那副放家裏了，怎麽？”看到方茴壹直盯著桌子上的毛線手套看，她笑著說道：“這個是壹位嬸嬸幫我織的，還不錯吧？樣子是不好看，不過很暖和的。”
　　“咦，妳眼睛是怎麽回事？這麽紅？”方茴又註意到壹個異常。
　　“哦，昨晚學習到很晚，睡太少，今天已經被我媽罵了壹頓了，不過……還是我爸疼我。”她從背包裏掏出壹瓶“生命壹號”：“今天早晨才給我買的，還熱乎著呢。”
　　“妳？熬夜學習？”
　　方茴有些不理解，據她所知林嘉茉是從來不會熬夜學習的，有時候她在房間看書，那邊打電話來了，要麽聊情歌王子張信哲出什麽新專輯了，要麽講剛才看得電視劇多麽狗血，有時候還會神秘兮兮地玩兒雜誌書上的情感測試題，反正給人的感覺就是做完作業就撒歡兒的那種人。
　　“對啊。”林嘉茉笑瞇雙眼，信心十足地道：“我要考北大。”
　　“……”
　　在方茴看來，以林嘉茉當下的成績，要考北大是壹件很有難度的事：“嘉茉，妳是認真的？”
　　“當然。”林嘉茉說道：“從今天開始，我要拿出吃奶的勁兒學習。”
　　……
　　冬去春來，萬物萌動。
　　林躍打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是壹股陰冷氣息。
　　他走到書桌前面，拉開遮住窗戶的布簾，又把暖氣的閥門打開，房間的溫度開始回升。
　　“隨便坐吧，我去前面打點熱水。”林躍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暖水壺。
　　吳婷婷拎著鳥籠走進房間，打量壹眼屋內環境：“感覺像回到八幾年壹樣。”
　　“叔叔是壹個念舊的人，因為壹直沒結婚，從來不去追求那些時髦的東西。”
　　“這個放哪兒？”
　　吳婷婷提了提鳥籠，裏面住著壹只紅嘴綠毛鸚鵡。
　　“掛窗戶下面吧，看到沒有，那裏有個鉤子。”
　　她走過去把鳥籠掛好，在書桌前面的椅子坐下來。
　　桌面上鋪著玻璃，玻璃上面是壹排關於鐵路工程的書籍，玻璃下面壓著些老照片，有林耀文讀大學時和同學們的畢業照，有鐵路工程竣工後的慶祝照，有和領導的合照，還有和家人壹起拍得照片，其中有壹張是他抱著個穿開襠褲小屁孩兒的照片，小臉蛋兒紅撲撲的，鼻孔下面還掛著壹串鼻涕。
　　吳婷婷會心微笑。
　　不多時，林躍去而復返。
　　“天冷，喝點熱水吧，屋裏要暖和起來還得壹會兒。”他給吳婷婷倒了壹杯白開水，熱氣順著杯口騰騰地往上湧。
　　“這個……是妳吧？”她接過杯子，指著剛才看的照片說道。
　　林躍湊過去看了兩眼：“對，那年我壹歲半，才會跑沒多久。”
　　“壹歲半才會跑，夠晚的。”
　　“聽大人說是11個多月的時候摔了壹腳，怕了，以後死活不肯跑，到哪兒都是讓人抱，最後還是因為我媽跟爸鬧別扭，去姥姥家住了倆月，後來堂叔找人去說好話，才把人接了回來，我那時太想媽媽了，從奶奶懷裏掙脫出來後直接沖了過去，就這麽學會了走路。”
　　童年趣事嘛，說得人高興，聽得人開心。
　　吳婷婷隔著玻璃摩挲著那邊紅撲撲的小臉蛋：“白峰爺爺的事，謝謝妳了。”
　　林躍端著瓷缸喝了壹口水：“都過去多久了，還提著個。”
　　前幾個月他跟著吳婷婷去了白峰爺爺家，看到老頭兒在吃降壓藥，就買了壹盒速效救心丸塞給吳婷婷，讓她無論怎樣壹定要讓老頭兒貼身放好，以備不時之需。
　　吳婷婷照他的話做了，結果12月的時候，老頭兒突發心臟病，還好靠著那盒速效救心丸順利挺了過來，事後都沒怎麽住院。
　　按照他的解釋，他奶奶就是因為突發心臟病走的，當時情況跟白峰的爺爺很像，所以才會要她備好小葫蘆瓶的速效救心丸。
　　“壹直想要好好謝謝妳，也沒有機會。”
　　“真要謝我啊？”
　　“不然呢？”
　　“那妳以身相許吧。”
　　吳婷婷表情壹僵。
　　林躍笑著說道：“跟妳開玩笑的，看都緊張成什麽樣了，我現在才高三，精力還得用在學習上，爭取考壹個好大學，這時候要是每天想得都是兩個人在壹起的風花雪月卿卿我我，未來怎麽辦？倆人壹起喝西北風呀？”
　　“喲，覺悟挺高呀。”
　　說話的時候，吳婷婷的視線往旁邊壹掃，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