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神隕
販罪 by 三天兩覺
2021-12-21 17:17
城市廢墟中,爆炸邊緣。
能量的擴張終於停止,城市中心處形成了壹個圓形的巨坑,其半徑大到至少得以公裏計算。
“都還活著吧?”槍匠放下了顧問,喘得跟孫子似的。
“半死不活了。”烽燹從後面跑來,臉朝下直接趴在了地上。
史大夫則是很淡定地將魏省的屍體放下,從其身上翻出了永恒核心的碎片,扔給了槍匠:“讓顧問拿著。”
槍匠接過碎片,順手放到了顧問的上衣口袋裏。
暗水放下了薇妮莎,眼中青芒微亮,說道:“最好也給她壹塊碎片,她的生命力仍在流失。”
“我看不必,將她扔到她姘頭的懷中去便可。”天壹正躺在月妖的懷中,恬不知恥地使用著惡劣無比的措辭。
沒想到暗水非但明白天壹所指,還切實執行了,壹擡手便把薇妮莎往倒地不起的顧問身上壹拋了事,顧問當了回肉墊,還有苦難言。
天壹笑了笑,轉頭對月妖道:“還是妳對我……啊!!”話出來半句,他就被扔到了地上,屁股落地,四腳朝天。
“讓女人扛著走,好意思嗎?”月妖打斷道,她懶得聽天壹把話說完,反正不是什麽正經言語。
“那叫扛嗎?那叫公主抱!”天壹說著,他的臉上就被踏上了壹只腳,他剛坐起來,又被這腳摁了下去。
“要不是為了戰鬥考慮,老娘親手把妳送回書店。”月妖嗔道。
“槍匠,妳媽又漲輩兒了啊。”天壹轉過臉,對槍匠說道。
槍匠這時也已坐在地上休息,他都不用眼睛去看,隨手抓起地上壹塊碎石,壹甩手就朝天壹扔去,正中其右腿膝蓋。
這壹下子沒使多大勁兒,不過砸得天壹嗷嗷直叫,可見相當疼。
“我錯過什麽了嗎?”神鑰的說話聲響起,這家夥終於趕到了。
其實他在荒原上壹直跑著,但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怎樣的戰鬥,不敢過分消耗體力,所以現在才到。
“這麽久仍未出現,我還以為妳已經死了。”暗水說道。
“我的命可硬著呢,只是去了個古怪的地方而已,見到了壹個叫撒拉弗的家夥。”神鑰道:“他倒並不是敵人,還挺好心地把我送回來了,但穿過時空裂隙以後,我到了個很遠的地方。”他無奈地聳肩:“在這個空間眺望遠方,根本算不出實際距離,肉眼能看到的東西遠遠超出在地球上的目力極限,目測相距五公裏,實際跑跑搞不好有二十公裏甚至更多。”
“魏省死了。”天壹對神鑰說道,他很適合宣布這種壞消息,因為他的語氣聽上去滿不在乎,而且了解他的人也不會去責怪他的無情。
神鑰將視線轉向旁邊那具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屍體,沈吟道:“是嗎……”他嘆了口氣:“哎……其實他不該來的。”
“人各有命,這是他的選擇。”天壹說話時,史大夫已經不聲不響地過來,開始檢查他的傷勢。天壹則是擺了擺手對大夫道:“不必費心了,老史,接下來已經沒我們什麽事兒了,血梟壹個人就能搞定。”他說著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月妖嘴上不饒人,見他這樣,還是伸出手去扶了壹把。
“等他幹掉巴蒙德,我們就可以去找離開空中花園的傳送門了。”天壹說道。
“妳剛才不是說,需要由妳來阻止巴蒙德再次復活嗎?”月妖問道。
“我剛才不知道血梟已將對方完全看穿了。”天壹回道:“既然現在他已經知道了方法,也省得我再費那力氣。”
神鑰望著遠處那巨坑的中心地帶,說道:“對了,那個叫基路伯的……”
天壹回道:“已經被我宰了,有什麽問題嗎?”
“這樣啊……”神鑰道:“撒拉弗還讓我給他捎話來著,看來這話是帶不到了。”
“什麽內容?”天壹問道。
神鑰想了想:“他要我對基路伯講……務必打消染指地球的念頭,‘被禁名者’已在人間重生,第五王國巨廈將傾。”
“哦……是這個事兒啊。”天壹語氣輕松地接道:“基路伯早就知道了,我想他原本天真地以為,獲得生命樹果實的自己,能和‘那家夥’平起平坐,呵呵……不自量力的蠢貨。”
“怎麽?妳聽得懂這是什麽意思?”神鑰驚道,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撒拉弗這話什麽意思。
“這和妳們無關,我會處理的。”天壹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只是終止了對方的提問。
其他人倒也不是太上心,但月妖的眼神卻有變化,她知道得很多,所以從這句話中隱隱感到了擔憂,她似乎從天壹那輕松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許其他的情緒。
…………
兩分鐘前,巨坑中心。
巴蒙德的能量外放之所以停止,並不是由於他本人的意願,畢竟是神級能力者,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讓這股能量的爆炸壹直擴散,毀掉整座城市廢墟,甚至是周邊的大片荒原地帶。
巴蒙德會停下來的理由是……他的軀體又壹次被毀了。
血梟浸沐於能量打擊之中,竟仍能在手中聚出兩把黑色的能量刃來,很顯然,他的能量刃比起周圍洶湧的毀滅性能量更加強悍,其能夠維持穩定的物理形態,就已說明了問題。
眾所周知,無數古希臘傳說中的神祇,都是被壹個光頭佬給幹掉的,而說白了,那位爺也就使了兩把菜刀加壹根鐵鏈。
而今天,切薩雷·巴蒙德這個自稱神祇的家夥,同樣很悲劇地在壹對雙刀之下撲街了,區別可能就是血梟長著頭發而已。
常言道,單刀看手,雙刀看走,不過血梟砍巴蒙德,可是壹步沒挪動過。但見他朝著對方揮臂猛剁,短短數秒,也不知他下了多少刀,只知是招招沈猛,大開大闔,將那光化的身體砍得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金庸先生寫過“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將武俠世界中,獨孤求敗中年時代的那種返璞歸真之劍境,用八個字便總結了出來。
我和金先生雖是比不了,但也能總結壹下,在異能的世界裏,使刀的頂尖高手們,其最後的境界,基本也是概括為八個字——“壹刀兩斷,收工吃飯”。
什麽掃、劈、撥、削、掠、奈、斬、突,異能世界誰管妳那個。唯有極限的力量和速度,壹擊致命的必殺攻擊,摧毀對方時的爽快感,這些才是王道。
又死壹回之後,巴蒙德的身體再次開始重組,可這回,能量化為光,再聚成光質的軀體後,只見得其體內漸漸有許多紅色的細胞組織在擴散,血液、內臟、骨頭……血梟就像是在看壹個皮膚透明的人,從內向外被塑造出來。
巴蒙德這壹次重生後,非但沒有了三米高的身材,也沒有了光質的身體,他徹底恢復了血肉之軀,而且身上連件衣服都沒有。當然了,他剛才也沒有衣服,不過剛才他是光,可現在,這就是個裸男……
“看來妳又壹次變回自己口中‘骯臟的生物’了。”血梟的話總能直觸對方的怒點:“妳的能量,在短時間內都被消耗光,就會原形畢露。那種發光的巨人形態,不過是壹種變化,依我看是生命樹果實帶給妳的力量吧。哼……這是妳最後壹次重組身體了,接下來,妳就用這恥態去見妳丫的上帝吧。”
“妳贏不了我!我是最強的!我是神!”巴蒙德怒吼著,這些話此刻聽上去就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了。
他躍到空中,居高臨下,雙拳並出,揮臂不止,兩只無形巨拳不斷轟擊著血梟的所在。
此刻巴蒙德砸下的每壹拳,都無異於擊碎諾亞級母艦的那壹擊。血梟將雙手的前臂交叉迎頭去擋,面對這最簡單直接的攻擊,他卻是被壓制住了。
大地在顫抖著,即便在荒原上的人,都能感覺到腳下壹陣陣的震動,好似有個打樁機在附近有節奏地錘擊地表。
無形的巨拳每擊中血梟壹次,血梟就像枚釘子般向下沈去,而接下來的壹拳就會打碎其周圍的地面。巴蒙德就這麽越擊越快,巨坑中心被打得不斷下陷,最後,這塊陸地竟然被打穿了,血梟腳下壹空,上方正好又來壹拳,將他打入了腳下那無邊無垠的天空中。
當然,狂級能力者皆可踏空而行,這並不是什麽致命的危險,血梟飛出去以後,很快就在空中穩住了身形,折返而來,重新沖回了自己落下的窟窿裏。
巴蒙德這般連續施為,也不由得氣喘連連。神級能力者的能量並不是無限的,只是接近於無限。但是……維持生命樹果實的變化狀態,核爆般的能量爆破,不斷的重塑身體,加上剛才那連續的攻擊,巴蒙德終究也到了極限。
“妳打完了是嗎……”血梟從塌陷的陸地坑洞中竄了出來,壹躍就到了巴蒙德面前。
血梟那兩條前臂和肩膀的骨頭其實都已經碎了,可他仍是壹臉暢快的表情。疼痛並不是壹種負面的情緒,而是身體的感受,他自然是可以感覺到的,所以血梟這叫痛並快樂著。
“單調的能力,故而容易駕馭與精進,中上的資質和膨脹的野心讓妳變得強大。”血梟壹邊向巴蒙德逼近,壹邊說道。就在這過程中,他的手臂和肩膀都已完成了自愈。
“不可能!不可能!”巴蒙德咆哮著,用他最後的力量,發射了兩枚能量光彈。
可血梟仍是將其隨手拍飛,兩枚光彈都炸在了天空上。
“雖然妳自以為天下第壹,但事實上,妳跟領主根本比不了。”血梟評價道:“同為狂級的狀態下,遇上他,妳就死定了。”他活動著十指的關節,很明顯要動手撕人了。
“而現在的妳……”血梟已來到了對方的面前,他並沒有做什麽,也不需要再做什麽,巴蒙德只是僵在原地,雙目圓睜,任人宰割。在這種時刻,恐懼和絕望帶來的是毀滅,從氣勢已經可以看出勝負。
“作為獵物來說,給我提供的樂趣也差不多了,那麽……該來算算賬了。”血梟說著就壹拳打穿了巴蒙德的腹部,“這拳就當是替那些被妳欺騙和背叛的人,向妳打聲招呼。”
巴蒙德口中溢出了鮮血,他沒有逃跑,他知道是逃不掉的,他也沒有說半句求饒的話,這是壹個自詡為神的男人,為自己保留的最後壹點尊嚴。
“我從魏省身上感覺到了仇恨,我不知道他和妳之間有什麽恩怨,不過我想這下子應該算是報仇了。”話音未落,血梟把巴蒙德的腸子給扯了出來。
“妳的女兒……當她意識到父親要殺死自己時,她很悲傷。”血梟用左手抓起了巴蒙德的頭發:“那種情緒雖然在其昏迷後中斷了,但依然令我很不爽。”說罷,巴蒙德就被自己的腸子給纏住了脖頸。
“顧問……呵呵……”血梟獰笑著,壹手提著對方的頭,壹手扯緊了腸子。才短短幾秒,巴蒙德已經被勒得極度痛苦:“他那種負面情緒帶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吃了臭鼬的屍體,新鮮的那種……”
血梟的右手放開了腸子,並舉起來掐住巴蒙德的下半張臉,以驚人的握力去擠壓著對方的下巴,“妳知道用力壹握,把甜筒裏的冰激淩向上擠出來是種什麽景象嗎?”血梟邊說邊做。
巴蒙德的天靈蓋飛了出去,噗嘰壹聲,相當惡心的聲音響起,壹坨混合著血水、腦漿和灰質的粘稠物向上噴灑出來。
壹具屍體倒下了,這次是永遠倒下了。
如果說切薩雷·巴蒙德是壹個大人物,那麽只能說,他和大多數大人物壹樣,非正常死亡,而且並沒留下什麽帥氣的遺言。
“這才對嘛……”血梟甩了甩手上沾到的“下水”,壹副心滿意足的樣子:“血肉之軀,才有薄皮兒大餡兒的感覺,什麽生命樹果樹的力量,像在打凍豆腐似的,不像話啊。”他用鄙夷的眼光看著巴蒙德的屍體:“人就是人,想要被崇拜頌揚就去做聖人,想被跪拜敬畏就去當魔頭。
神?哼……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的玩意兒。”
尾聲 魔起
時間倒退幾許,天壹走出光陣之前,伊甸園中。
基路伯已然化為了壹個脖子上長著巨大眼球的怪物,六翼盡開,壹輪金輪浮於身後,其全身的眼睛都消失了,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頭部。
“妳不是能封住我的念力嗎?再試試!”基路伯暴喝著,那只獨眼釋放的念力將其正前方所觸軌跡上的空間都剝離了下來,直擊天壹的所在。
天壹瞬間消失在對方視野中,再次出現時已在基路伯的身後:“別以為妳身上無罪,無法被‘幹涉’,就能和我壹戰了。”他說道:“在這個空間,我無所顧忌。”天壹竟露出了壹個陰狠的神情:“妳還真覺得自己能跟我鬥嗎?”
基路伯也不回應,操控金輪飛向對手,那巨輪破空時帶起渾渾之聲,龐然厚重的勁力帶起的風壓瑟瑟有聲。砸在地上的時候,轟然巨響,翻爆而起的泥土直沖雲霄,伊甸園的土地上,儼然被砸出了壹道深谷。
可天壹未被傷到,他依舊避開了攻擊,輕巧地落在了那道溝壑的對面,繼續說道:“第二王國裏,妳們這些具備智慧、知識的存在不到百分之壹,妳的那些同胞們可比妳兇得多,妳就沒有考慮過嗎?我和抹殺者曾經是分頭行事的,剿殺那些被神遺漏的幸存者時,我是如何得手的?”
基路伯的攻擊又壹次襲來,這回天壹躲都不躲,單手在空中虛畫了壹個符文記號,其前方立刻誕生出壹個半圓形的立場,那連空間都可撕裂的念力波,竟是被這力場擋住了。
“妳在躲進空中花園之前,從未直面過我,更沒有看到過我單獨與妳那些怪物同胞們作戰的景象。”天壹道:“妳只是憑借後來對我的觀察,從第四王國初期至今這數千年裏的幾次窺探,推測我的實力。那段時期的前半段,我和抹殺者壹起行動,幾乎沒什麽表現的機會。而後半段,我對付的基本都是人類……所以妳就天真地認為,以自己的力量未必會輸給我。”
基路伯這時回道:“我知道妳掌握著許多第五王國時期的秘術,黑魔法、巫蠱之術、偽科技、封印能力……妳會上百種體系的戰鬥能力也無濟於事,人類的伎倆對我沒用!被我的視界看穿後都是壹樣的玩意兒罷了。至於妳在獵殺時期的戰鬥,就算我沒看過,也能猜到壹二……”基路伯回應天壹的話,也是壹種周旋的手段,他用這種方式來分散對方的註意力,爭取些許時間。
就在他說話時,陰雲密布的天上,憑空出現了壹只巨大的眼球,看上去不是實物,但依然具有極強的存在感,詭異可怖。
“人類的能力對妳無用?”天壹笑道:“呵,剛才我擋住妳那念力的符文術就是人類的創造物,比起妳們第二王國的符文科技,更側重於戰鬥方面,妳覺得那種能力太紳士了是嗎?”他伸出壹根手指,手臂在前方橫向壹揮,“那我就給妳看看我從神那裏得到的力量好了。”他所指之處,地面劇烈隆起,如同突然竄出了尖銳的針山般,犬牙交錯的土錐聳出,壹道百余米的痕跡被刻在了大地上。
基路伯有些措手不及,他趕緊振翅飛到空中,避開了這招橫霸千峰,驚道:“這是什麽?”
“妳還是不懂,我想妳也不會懂。”天壹單手壹握,天空中那個虛無的巨眼便碎裂開,化作了時空碎片,“現在妳不如考慮壹下,‘諦瞳’已碎,妳還怎麽跟我鬥?”
基路伯看著天空中的巨眼被輕易摧毀,大驚失色,他最強的術法,還未準備完成,竟被這麽輕描淡寫地破除了。他突然意識到,跟天壹動手是多麽荒謬的行為,這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對手。
“啊啊啊啊啊!”基路伯渾身的眼睛再次打開,數百道念力波發散性地爆發,除了頭上那壹道最強的是以直線攻擊,其他皆是以弧線行進,這招又撕碎了大片的空間,最後將天壹的身體包圍其中,念力從各個角度沖向了壹點。
這垂死掙紮的壹擊,卻打在了空處。即使這攻擊可以撕出空間裂痕來阻撓對方的行動,但天壹的反應本就是領先壹步的,單就速度而言,天壹躲過對方的攻擊根本不是難事。
“看到差距之後,妳也就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天壹又壹次在基路伯身後出現:“我剛才說了,在這裏……我已無所顧忌。”他手指向上壹揚,基路伯的翅膀中,竟有兩支被壹股巨力扯斷,那對血肉模糊的羽翼直接落入了地面的裂痕中。
胸腔中發出壹聲狂吼,基路伯急忙轉身,再次面向天壹,操控金輪,又起壹招。
“可笑。”天壹面對砸來的金輪,壹彈手指,那玩意兒就跟奇多圈壹樣被他撥飛了。
“具備靈智之生物或許都曾思考過,自身最難改變的究竟是什麽?肉體還是精神?”天壹說道:“答案是,既非肉體,也非精神。”他打了個響指,數十道交錯的光柱突兀地出現在空中,將基路伯圍了起來,如同籠中之鳥,“肉體即‘存在’,精神即‘思考’,再多說什麽也是徒勞,既然妳是生物,那麽就無法徹底舍棄這兩點,即無法徹底變成更高層次的物種。”
“那位只存在於妳的想象中,甚至妳連想都無法想的造物者,早已給這個世界劃分了不可逾越的等級制度。”天壹說道,“這並非社會體系,而是超越那之上的規則。妳有再多眼睛,再廣的視界,也無法看清這冥冥之中的力量。”他的語氣又恢復了幾許玩世不恭:“要我來說的話,就用人類的某種社交娛樂來舉例好了,若說這個星球是壹個網絡遊戲,那人類是就公測玩家,妳則是內測玩家,而我,是管理員。”說話間,空中的“光牢”已開始收縮起來,“練到壹萬級,妳也還是玩家,我只有十級,我也是管理員。作為這世界的壹分子,妳我皆是本質根固,故而諸行皆虛。”
他笑著道:“所以……現在,請妳去死吧。”
天壹壹邊彬彬有禮地“請”對方歸西,壹邊將光牢收縮到了極小的狀態。基路伯的身體被擠壓變形,血肉漸漸被壓榨了出來,他那陶瓷般的皮膚下,是粘土般的肌肉和鮮紅的血,此刻這些物質正紛紛被絞碎落地。
“還沒完呢……傳述者……咕……”基路伯只剩下了壹小部分軀幹和他的頭顱,頭顱正中的眼球穿過光牢的縫隙盯著天壹,說話聲繼續從其胸腔中傳來:“妳以為自己贏了嗎?哈……哈哈哈……我可是已經看到了,‘被禁名者’已降臨在大地!我最強的同胞,終將把妳毀滅……徹底的毀滅,不需太久,妳的下場就會和我……呃……”
天壹聞言,神色微變,他的註意力稍稍從那將死的基路伯身上轉移開,低頭沈吟道:“被禁名者……難道是……”
基路伯的瞳孔忽然爆開了,他抓住了天壹這稍縱即逝的破綻,死亡前釋盡了全部的力量,狂暴的念力將光牢震碎,伊甸園正中的空間被完全瓦解,颶風般的念力沖擊轟向了無處可逃的天壹,其威能宛若開天辟地壹般。
…………
2102年1月30日,“薩馬沃沙漠事件”壹周後。
睡蓮郡,開羅。
壹間昏暗的小屋內,有壹張桌子,桌上擺著兩樣東西,第壹件是個鮮血仍未幹透的巨型隼首,另壹件,是壹張鏡子面具。
桌旁的椅子上,坐著個壹襲黑衣的男子,他臉上的皮膚是暗紫色的,除了眼口鼻這些面部中心的部位還有光滑的皮膚,發際線、鬢角、下巴朝外都長著黑色的蛇鱗。
在他的面前,站著個老頭,那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化身為“唐顯”人形的莫。
“我知道的全都告訴妳了……薩麥爾。”莫在說出對方的名字時,明顯猶豫了壹下,仿佛道出這個名字,是壹種不被允許的行為。
鏡臉暫時保持著沈默,這種沈默,都足以讓人窒息。
過了將近壹分鐘,他才開口說了句自言自語般的話:“是嗎……”他說話時,喉嚨裏傳來難以掩飾的、窸窸窣窣的響聲,就仿佛有著另壹種生物,寄宿在這個人的體內。
他拿起面具給自己戴好,然後站了起來。
“我可以走了嗎?”莫問道,他說人話已經非常流利了。
“走?呵呵……”鏡臉沒有回答,只是開始笑,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走到莫的面前:“妳會不會像荷魯斯壹樣,變回原形並試圖來對抗我?”
“不……我不會,請讓我走吧。”莫說的是實話,他可不想找死。
“很好。”鏡臉繼續靠近著。
莫看著鏡子面具中,正映照出自己本來的鷹首人身之貌,他現在就是想動也動不了了。
“可惜妳不能走。”鏡臉陰沈地說道:“只不過可以在被我吞掉之前,少受些痛苦。”
最終卷 我心依舊
序言
壹年過去,再次來到壹本書的最終卷,感慨頗多。
《販罪》寫到這兒,也有壹百萬字了。回頭看看,其實整個上半年加起來,也就寫了三十萬字,上架之後才稍微加快了速度。
如果說第壹本《鬼喊抓鬼》是在試筆,那《販罪》可以說是壹種歷練。
創作這本書的過程,對我個人來說是意義非凡的。倒不是說我在文學這條道路上取得了多大的突破或者進步,而是對於網絡寫作有了更為清晰和具體的認識。
這裏要說段題外話……前不久恰巧在網上看到了王晶導演幾年前錄的某個電視節目,采訪時,有段話讓我印象特別深刻,大致是這樣:“我年輕時入行當編劇,邊做邊學,那真是壹種非人的訓練,現在的年輕人我相信熬不過去。每天都必須得交壹定程度的東西出來,這些都必須是大家認可的、能用的。不能沒有,不管妳狀態差到怎麽樣,妳也得擠出來。
這個世界上沒有靈感,妳要靠靈感,妳就不是職業手,職業的世界裏沒靈感,靈感就是業余,妳要當職業高手,就把靈感這個詞從妳心裏拿走。
妳是專業,專業的意思就是,早上妳爸爸去世,到了晚上,對不起,請妳寫喜劇,妳也得寫出來,這就是專業。
我從二十歲恪守這種理念走到今天,我都覺得是對的。”
當我看這個節目的時候,坐在電腦前,先是感覺有共鳴,沒想到王導也有當“寫手”的時期,再往下聽,就漸漸感到了無地自容。
也許劇本和小說是兩碼事,但我可以想象,如果我被要求每天都交出壹定數量的文字,並且規定要達到某種水準,否則就會有人當面來否定我,這樣的狀態下,我恐怕堅持不了壹個月就該敗退了。但被壹些人黑作爛片王的王晶,當導演前做了五年這樣的編劇工作。
我腦中實在勾畫不出王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但我對著鏡子,看著同樣二十多歲的自己,發現自己的寫作環境還是很輕松的,寫網文可以拖沓,可以斷更,可以灌水,可以不負責任地拋出有失水準的文字。
夫復何求?
求個心安理得吧。
至少保證寫出來的東西,能達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最高水平,尊重讀者,也對得起自己。
《販罪》的題材並不討喜,內容也略顯黑暗,不過我已盡最大努力將這個故事講述了出來,並已接近尾聲。
目前看來,這本書的歸類似乎又成了壹種很難定義的情況,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了:“又壹本氛圍輕松的都市傳奇”,當然了,總體來說,氛圍也並不是那麽輕松的。
總之,天壹的故事,也即將結束了,這家夥顯然不是個人見人愛的角色,我不止壹次看到有人唾棄他。不過這是個讓我本人很滿意的角色,對壹個虛構人物來說,無論被愛還是被憎,都是壹種成功。
那麽……就讓我送他走完最後的壹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