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再無瓜葛

　　書架的縫隙後面，站著壹個年輕女人。
　　壹頭古典的金色卷發，戴黑色小禮帽，臉上遮著面紗，身著華麗繁復的宮廷黑長裙，看上去像是中世紀電影中去參加葬禮的千金小姐，放到現在，多半會被認為是在cos什麽二次元角色。
　　此人正是喬裝後的白露。
　　“我今天正打算去找妳們。”高陽輕聲說。
　　“是找我妹妹吧？”白露冷淡揭穿。
　　高陽坦誠道，“是，我昨晚……”
　　“妳昨晚幹了什麽跟我們沒關系。”白露說，“我是過來傳話的。”
　　“說吧。”
　　白露將信隨手夾在小說中，“嗒”壹聲合上，放回了書架上。
　　高陽欲言又止，話到嘴邊還是改口：“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來麻煩妳們，妳們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找我，單向聯系的手機還是留著吧。”
　　陳螢點點頭，將跟高陽合作、詐出塵埃的計劃，詳盡地向李某人匯報了壹遍。
　　“不必，她還不餓。”白露說。
　　“伸手。”
　　南冀區，觀海樓，辦公室。
　　李某人還是不放心：“綠茶留下的‘線索’都有了？”
　　十多秒後，她幽幽開口：“把包放下，離開。”
　　對面的白露也上前壹步，兩人隔著書架上唯壹的縫隙，像在教堂的告解室。
　　李某人緩緩解釋道：“沙葉和江浩已經開發出‘凈化手鐲’，能將沙葉的3級【凈化】註入到手鐲中，可以有效預防任何精神、靈體內的詛咒，如果防禦失敗，手鐲也會斷裂，起到警告作用，效果持續壹個月以上。”
　　李某人聽完，很是欣慰地長舒壹口氣：“陳螢，做得好。”
　　再度沈默。
　　李某人雙手蓋住陳螢的手，像長輩壹樣關切地拍了拍：“螢螢，妳長大了。”
　　幾個小朋友朝她扔雪球，下手沒有壹點輕重。
　　毛筆字畫也被挪開，墻裏面是壹個龕櫃，上面裝著壹個半圓球形的高科技裝置，由烏金制造，上面刻著壹行小字：“Dr.Jia”。
　　李某人搖搖頭，按捺住悲傷，不再回憶。
　　“李夫人，我們還沒脫離危險，塵埃還可以再找機會附身。”陳螢說。
　　“不過，凈化手鐲只能事前預防，無法事後治療。我昨晚收到妳的消息時，立刻讓所有人都戴上了。”
　　陳螢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高陽聽明白了，但他又不明白。
　　大冬天的，這個四歲不到的小女孩，穿著臟兮兮的藍色棉襖和棉褲，頭發亂糟糟、長短不壹，像是被胡亂剪過，她的臉頰、耳廓、手上全是通紅的凍瘡。
　　李某人坐在輪椅上，按下老板桌上的防竊聽按鈕，頓時間，落地窗上的金屬門板遮蓋下來，將房間變成壹間不透光的密室。
　　陳螢胸口壹暖，她早已忘了上次聽到這個稱呼是什麽時候。
　　“哈哈笨蛋！”
　　白露感受不到高陽在附近，確認他真的【瞬移】離開了。
　　李某人微微點頭，思考著什麽。
　　“不用擔心，我這邊早有預案。”
　　……
　　“十二生肖很樂意接受我們的裝備援助，麒麟工會說不需要，他們自有辦法。”
　　陳螢點頭：“我偽造好了。”
　　當年，李某人跟丈夫回到離城，為掩飾身份，決定去孤兒院收養壹個孩子。
　　李某人略壹思索，拉回話題：“陳螢，我們絕不能讓麒麟知道，九嗣協助了妳找塵埃。”
　　“塵埃被揪出，百川團再也不用人人自危、相互猜忌了。”李某人長嘆壹口氣：“只是我真沒想到，塵埃竟然是依附在黃連身上的第二靈魂，想不到當年那場大火……”
　　高陽壹楞，上前壹步，湊近書架。
　　“哈哈哈……大笨蛋！”
　　高陽退後兩步，融入到了昏暗的墻角，兩秒後，無聲消失。
　　“明白。”陳螢早已想好說辭：“綠茶給栗子留下線索，還在自己家中留下線索，被我發現，才找出的塵埃，跟九嗣沒有任何關系。”
　　陳螢頷首：“應該的。”
　　“不為什麽。”
　　陳螢這才放心，她又想到什麽：“其他組織呢？”
　　陳螢立刻感覺到壹股溫柔、聖潔的能量沿著皮膚爬向全身，接著迅速融入血肉，再快速消化。
　　陳螢並不意外：有賈博士在，估計能研發出相應的防禦裝備。
　　李某人擡起手，她的手腕上也戴著壹個質樸細小的烏金鐲。
　　“從今往後，鬼團與妳，與所有覺醒者再無任何瓜葛，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壹邊，明白麽？”
　　陳螢照做，李某人握住陳螢的手，拿出凈化手鐲，給陳螢戴上。
　　她攥緊衣角，瑟縮在後院的墻角，低垂著腦袋，眼神既呆滯又害怕，壹動不敢動。
　　太久遠了，久遠到像是壹場夢。
　　“接下來就是找到塵埃，為巴秋池、綠茶和黃連報仇了。”陳螢語氣堅決。
　　“嗯。”李夫人點點頭，她朝陳螢揮揮手，語氣柔和了些：“過來。”
　　辦公室寬敞簡潔，落地窗前是壹張中式老板桌，桌對面就是客座沙發，墻角擺著壹盆文竹，墻上掛著壹副寫有“寧靜致遠”的毛筆字。
　　同壹時間。
　　陳螢上前，半蹲下。
　　沈默片刻，高陽點點頭：“好，但在這之前，我想見下初雪，讓她吃點食物。”
　　白露不置可否，她繼續翻著手中的小說，假裝在閱讀。
　　不知什麽原因，童年的她大腦發育緩慢，反應遲緩，笨手笨腳，壹直是其他小朋友的欺負對象。
　　當時的李某人，壹眼就看見了陳螢。
　　白露微微嘆氣，手中多出壹張明信片，那是初雪寫給高陽的信。
　　高陽取下背上的黑包，裏面“裝”著壹團灰色氣體——驚蟄。
　　“為什麽？”
　　高陽覺得自己隨時會死，真有那壹天，至少能讓初雪活久壹點。
　　它輕微抖動，發出輕微又奇異的白噪音，像水波壹樣灌滿了整個空間，起到全方位的幹擾作用，無論是常規、高科技還是天賦竊聽手段，在這個房間內都將失效。
　　“啪。”
　　壹個捏得很實的雪球砸在陳螢長著凍瘡的臉上，留下壹道冰渣子。
　　陳螢悶哼壹聲，咬牙忍住，委屈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