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千裏快哉風

　　不同人自然會有不同的命，不過這都需要壹個前提，那就是能夠自由的掌控自己的命才成。
　　整個大宋國裏，能夠暫時自由掌控自己命運的人不太多，而孟元直絕對是其中壹個。
　　自從離開青山綠水，繁華絕世的大宋之後，孟元直就發覺自己的武技在不斷地變強。
　　他並沒有對此感到驚訝，這些都是自己應得的。
　　以前吃飯，只需要坐在飯桌後面等待，馬上就會有壹桌子豐盛的飯菜等著自己享用。
　　現在不壹樣了，剛才為了壹塊幹羊肉，他已經殺了足足七個人。
　　說是為了壹塊羊肉就死了這麽多人，這其實是不準確的，如果不是孟元直在哈斯兒城賣掉了壹些瑪瑙的話，這七個盜賊是不會追上來的。
　　宋人的形象在大漠中非常的糟糕，糟糕到了只要是個人就想搶劫壹下，被放進鍋裏面煮熟吃掉的也不在少數。
　　因此，大宋的商賈很少進入戈壁深處與這裏的野人交易，而許東升則需要依靠波斯人的力量才能保證自己的商隊能夠安全的回來。
　　孟元直這壹路走的艱難無比，吃飯會被下毒藥，住店會被半夜暗殺，買點東西會被刁難，哪怕是在所有人共有的河裏面喝點水，都會被人驅趕，或者收非常昂貴的費用。
　　被所有人排斥的感覺非常的糟糕，原本還想平平安安的找到尉遲灼灼那群人，然後把他們平安的帶回來，壹路上什麽樣的事情也不想惹。
　　只可惜這使他壹廂情願的想法，好在，他終於明白了壹件事情。
　　在戈壁上，拳頭遠比禮儀重要的太多了。
　　所以說，他這壹路基本上是殺到這裏來的。
　　此時的孟元直寧願認為這七個人就是為了自己嘴裏的那塊羊肉才來追殺自己的。
　　這樣感覺會古樸壹些。
　　就像在春秋時期，類似自己這樣的武者出沒於荒原之間，只為壹個承諾就怒而殺人，血濺五步。
　　壹個沒有束縛的武者，才是真正的武者。
　　不用勞心，凡事不對，只需大刀長矛遞將出去，萬事自然就會平息。
　　那些人的屍體就倒在他的身邊，濃烈的血腥氣壹點都不妨礙他在那堆小小的篝火上煮幹羊肉吃。
　　鐵槍就戳在身邊，長刀就放在面前，上滿弩箭的弩弓就在探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自己的武器還在身邊，孟元直就覺得自己哪裏都能去得。
　　屁股下的那具屍體正在慢慢的冷卻，他的肉湯卻變得越來越滾燙。
　　哈斯兒城黃土夯制得城墻距離這裏並不遙遠，孟元直吃飯的時候還能看見那道如同細線壹般的城墻。
　　不過，壹道黃色的灰塵出現在了城墻和自己之間，剛才有壹個敵人逃走了，現在過來的應該是找自己麻煩的援兵。
　　孟元直搖搖頭，開始低頭吃自己的肉湯，饢餅已經在肉湯中泡的發脹，吸滿了濃郁肉湯的饢餅此時吃起來最是痛快。
　　壹鍋肉湯很快就被他吃的幹幹凈凈，孟元直滿意的拍拍肚子，瞅著越來越近的黃色灰塵，用手帕將自己散亂的頭發束縛起來，提起鐵槍，又把長刀掛在戰馬的身側，弩弓掛在另壹邊。
　　他不是很喜歡束甲，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流點血對於戰力的提升很有幫助。
　　這壹點是從鐵獅子那裏學來的，只有受了傷，自己的那部分身體才能學會下壹次如何不受傷。
　　這句話他以前很是聽不明白，自從來到沙漠，尤其是砂巖山壹戰之後，他對這句話有了很深的認知。
　　區區五十幾個騎兵，孟元直還真的沒有放在眼裏，他解開自己的面巾，把自己非常標準的宋人面孔露在外面，立馬高坡，等待敵人來臨。
　　騎兵在五十步外停下腳步，壹個類似軍官壹般穿著皮甲的西域人縱馬向前。
　　義正言辭的大聲向孟元直說著什麽。
　　看到這個軍官的模樣，孟元直立刻就回想到了大宋的官差，即便是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也能通過語氣猜到幾分，這讓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當自己的武力高過普通人的時候，無論哪裏的官差都會開始和妳講理了。
　　然後就期望妳能在他們表現出來的強勢場面下，束手就擒。
　　大宋皇帝或許有這個資格要孟元直束手就擒，面對這裏野人壹般的城主，孟元直只想擰下他的腦袋當夜壺。
　　長槍壹擺，孟元直就沖下了矮坡，那個喋喋不休的官差稍微楞了壹下，他沒有想到孟元直會直接沖下來，怒吼壹聲之後，就拔出自己的彎刀狠狠地向撲過來的孟元直劈砍了過去。
　　長槍蜻蜓點水壹般的刺在官差的咽喉上，然後就閃電般的收回，官差的彎刀在自己的面前晃動壹下什麽都沒有碰到，他的咽喉上多了壹個血洞，從前面依稀能夠看到他身後的那些騎兵。
　　探手從官差的戰馬上取過壹張圓盾，單手持盾格開壹枚羽箭，再順手將圓盾掄了出去。
　　力量是如此之大，圓盾帶著嗚嗚的怪叫擊打在最右邊的壹個騎兵胸口，馬上的騎兵被旋轉的鐵皮圓盾竟然削成兩截，上半身隨著圓盾壹起跌落塵埃。
　　戰馬向前急竄兩步，左手的鐵槍就已經橫掃了出去，丈二長的鐵槍晃動的幅度很大，力量卻不是很大，破開咽喉事實上也用不了多少力氣。
　　剛剛在做好準備的騎兵，僅僅看到了壹個閃亮的槍頭，就跌落塵埃。
　　壹個人能站在狂奔的戰馬上揮動長槍讓他們根本就無法想象，彎刀格擋的角度太低，不足以封住長槍，被近乎兩尺長的槍刃劃過咽喉，頓時死的不能再死了。
　　五十人組成的軍陣非常的薄弱，當正面的兩個人掉下戰馬之後，後面的兩排騎兵面對急沖過來孟元直只能向兩邊避開，他的戰馬從軍陣最中間呼嘯而過。
　　戰馬奔出去至少三十余丈才停住腳步，回馬過來的時候，那些從驚慌狀態中清醒過來的騎兵，發壹聲喊，揮舞著彎刀直奔停下戰馬的孟元直。
　　孟元直收起長槍，單手舉起弩弓，連續扣動了三次弩弦，三支弩箭就激鳴而出，在這個距離上，大宋弩弓非常的值得信賴。
　　弩弓收回，長刀就已經出鞘，這壹次孟元直沒有催動戰馬，而是直接從戰馬的背上飛了出去，當中箭的騎兵從狂奔的戰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如同大鵬鳥壹般在半空中飛舞了三丈遠的孟元直腳尖踩在戰馬的鞍韉上，身體再次騰空而起，闖進了騎兵最密集的中央戰陣。
　　孟元直不願意傷害戰馬，所以在戰陣上都是以人為第壹消滅目標。
　　按照鐵心源的說法，尉遲灼灼她們的處境並不好，想要千裏迢迢的回到清香谷，沒有足夠的戰馬是根本行不通的。
　　這壹路上的小國家多如牛毛，強盜也多如牛毛，小規模的隊伍或許還有通過的機會，由大隊婦孺組成的隊伍，恐怕走不出十裏地，就會被這些國家，亦或盜賊侵吞的幹幹凈凈，在西域，婦孺也是財產的壹種。
　　刀背砍在騎兵的腦袋上，孟元直的力量掌握的很好，眼看著十數個騎兵栽倒在馬下，他才挑選了壹匹最強壯的戰馬安身。
　　剩余的騎兵轟的壹聲就亡命的向哈斯兒城奔逃，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眼前的這個黑眼珠男人是壹個怎樣的惡魔。
　　孟元直並不追趕，而是先把戰場上亂跑的無主戰馬找回來，拴成壹排，然後靜靜的坐在壹邊等候地上那些被自己打昏的騎兵醒過來。
　　這麽多的戰馬，自己壹個人是沒有法子全部趕著去於闐北部的群山裏去的。
　　他下手很有分寸，摔在地上的騎兵共有十八個，還有三個很久都沒有醒來，孟元直就用長槍送了他們壹程。
　　十五個騎兵驚恐的看著孟元直，嘴裏不斷的喊著饒命。
　　孟元直很是奇怪，這家夥竟然喊的是回紇話，雖然他不是很懂，簡單的投降壹類的話語他還是能夠聽得懂的。
　　他的長槍並沒有因為這些人的哀求而停下來，繼續刺死了五個長相猙獰的野人，這才罷手。
　　指著那個會說回紇話的騎兵道：“從今天起，妳們就是我的馬奴，不服者死！”
　　這壹戰的戰利品非常的豐厚，三十二匹上好的戰馬，讓孟元直非常的滿意。
　　回頭看看遠處的哈斯兒城，那裏已經響起了低沈的號角聲，熟悉軍隊章程的孟元直知道這是全軍防備的命令。
　　就奇怪的問那個會說回紇話的騎兵：“我只有壹個人，這座城裏的人為什麽不再出來找我的麻煩？”
　　那個騎兵面色復雜的道：“哈斯兒城屬於尊貴的毛拉·穆吉孜大人。城裏總共有騎兵壹百八十人，您剛剛殺死了大將軍易思卡爾，所以，在沒有招募到足夠多的勇士之前，穆吉孜大人不會來找您的。”
　　孟元直聽了這個騎兵的話，心頭壹動，想起鐵心源說過的壹些話，就壹把提起那個騎兵道：“如果妳們幫我攻下這座城池，老子就把這座城賞賜給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