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細雨糾纏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後各家院落以及周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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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路在何方

寒門狀元 by 天子

2019-5-18 20:17

  沈溪沒想到夏主簿居然知道自己太祖父的謚號。
  不過,這夏主簿作為縣衙的三把手,對於地方縣誌和名人很了解,也是為官者之道。官員每到壹處上任,先要摸清地方縣誌和該縣的士紳勢力架構,才好正確施政,不至於處處受制於人。
  之後夏主簿和主家老爺說話,就沒沈溪父子什麽事了,他們畢竟是下人,就算那夏主簿偶爾提了壹句沈家的先祖也並未將這對父子放在眼裏。
  沈溪在旁邊聽了壹下他們的對話,原來朝廷的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要到汀州來督造水利,需在寧化縣住兩個月。
  明朝的工部郎中是正五品的朝官,寧化知縣只是七品。本縣韓縣令想要巴結上官,所以要在接待方面做足了功夫。按照夏主簿的說法,是要在這縣城裏給這位姓林的工部郎中備好宅院,在生活上給予最好的照顧。
  主家老爺王昌聶跟夏主簿是老相識,知縣把接待的事交給夏主簿全權打理,位於城南河邊的壹棟四進院子已經備好,現在就是仆役和擺設方面還需要夏主簿上心。
  夏主簿從王昌聶口中得知風箱的事,便過來親眼看看,好讓工部郎中在寧化期間住得舒服壹些。但這不是夏主簿到王家的主要原因,此次拜訪主要還是想王家出壹筆錢,讓官府在這上面少出錢甚至賺上壹筆。
  這也就是說,接待工部郎中的錢會被正大光明攤派下去,寧化有頭有臉的士紳都要出錢出人,這是歷來的規矩。至於看風箱,只是個由頭。
  等夏主簿拿到銀子,就提出告辭,在臨走前又看了沈溪壹眼,笑著道:“此子或是可造之才。”
  王昌聶出門送客,劉管家對沈明鈞道:“明鈞,妳也聽到夏主簿的話了,回頭妳還是送妳兒子到私塾去讀書吧,只有讀書才有出息。”
  沈明鈞開始時還很高興,自己兒子被官老爺稱贊,這可是光耀門楣的事,但聽了劉管家的話,他臉帶難色:“劉管家,我做工的錢都寄回家裏去了,哪裏還有閑錢供孩子讀書?我想等他長大點兒就出來幹活養家糊口,不敢奢求將來有什麽出息。”
  劉管家罵道:“愚人之見。”
  隨後拂袖而去。
  沈明鈞帶沈溪回到小院,來到主屋跟周氏商量事情。為了不讓沈溪和林黛偷聽,兩人還特意關上房門窗戶。
  沈溪不用猜也知道父母在商量他讀書的事,可家裏的境況實在不好,而今沈家又要供六郎讀書,光是靠沈明鈞平日裏節省下來的那點兒錢,根本不夠讓沈溪入學。
  沈溪坐在院子裏,用木棍扒拉著寫字。
  平日裏寫慣了簡體字,突然要用繁體來寫壹時間還真不太習慣,不說別的,烏龜的“亀”、郁悶的“鬰”、身體的“體”等字就讓人無比頭疼。好在沈溪的專業便是考古,認識繁體字只是最基本的技能,而且他還寫得壹手好書法。
  林黛在壹旁默默看著,最後忍不住蹲下來,仔細打量沈溪在地上劃出來鬼畫符壹般的東西,問道:“弟弟,妳在畫什麽?”
  沈溪側目看著她,問道:“不是讓妳叫我哥哥嗎?”
  林黛撅著嘴道:“娘不許……娘說我嫁給妳之前叫妳弟弟,將來叫妳相公,不讓我聽妳的,把稱呼搞亂了。”
  沈溪也沒去勉強,他滿心以為夏主簿會成為他人生的伯樂,但結果卻是竹籃打水壹場空。現在他終於醒悟過來,這個夏主簿只是個市儈的逢迎上官的小官僚,來看風箱的目的其實只是到王家來要銀子。
  “這是字……妳識字嗎?”
  沈溪看著目不轉睛的林黛問道。
  林黛小腦袋用力搖著,眸子落在沈溪臉上:“我不認識,妳識字嗎?聽說只有那些貴人才認字,妳年紀這麽小,肯定是隨便劃的,我才不信呢。”
  沈溪笑了笑,又問:“那妳會背乘法表嗎?就是小九九,壹壹得壹,二二得四。”
  林黛笑著點頭道:“我會的,九九八十壹,九八七十二,九七六十三……”
  沈溪這才知道原來古代背乘法表是倒過來背的,林黛背了壹會兒,突然停住,不滿地看著沈溪:“妳捉弄我,妳既然問我想必妳也會……妳就是想讓我出醜……”
  “只是會背沒用,要學會寫,我教妳寫字好不好?”
  說著沈溪在地上劃了壹橫,“這是壹,下面再加壹個橫,就是二,再加壹橫的話就是三。妳猜四怎麽寫?”
  林黛高興地道:“那就再加壹橫。”
  沈溪笑道:“這就不對了……這才是四。”
  說著沈溪把從壹到十用計數的方式寫下來,再以繁體書重復書寫,雖然他稚嫩的小手之前從來沒拿過筆,但沈溪發現不但前世的記憶和知識傳承下來了,連那些基本技能也壹並帶了過來,其中便包括寫字,他用木棍劃出來的字是很工整的楷書。
  沈溪心想:“就是細胳膊細腿兒的還沒成型,不然揮毫潑墨也沒問題。”
  林黛仔細看了半晌:“妳說上面和下面的字都念壹,可為什麽會不壹樣?下面的筆畫多了許多……妳壹定又在騙人了。”
  沈溪笑道:“沒騙妳,壹是‘壹’,二是‘貳’,上面那麽簡單只是方便人日常記錄而已,如果要寫賬目或者是正式場合的公文,則必須用下面的,不好篡改。數字是很嚴謹的東西,隨便加個橫,那就完全不同了。”
  “哦。”
  林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總管是接受了沈溪的說法。
  很快沈明鈞和周氏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周氏還在擦眼睛,淚眼蒙蒙頗有幾分淒楚。沈溪趕緊上去拉著周氏的手問道:“娘,您怎麽了?”
  周氏搖頭道:“沒事,娘被沙子迷了眼。”
  “我先去做事了,妳們在家裏要聽娘的話。”沈明鈞撂下壹句話便出門了。
  周氏矮下身子,拿起沈溪的手:“小郎,妳爹說連官老爺都覺得妳將來有出息,想送妳去上學,可家裏的確供不起妳。回頭妳爹會想辦法,把妳送到教識字的老秀才那兒,好歹能寫自己的名字……用不了多少錢,至少不會目不識丁。”
  周氏說著說著又落淚了,她相信自己的兒子能成大器,可家裏貧窮沒法讓沈溪上正式的學塾,即便要送沈溪去那種只是隨便教幾個字的臨時學堂也要摳著過日子,心頭非常自責。
  沈溪露出開心的笑容:“沒事的,娘,就算我不上學塾也沒什麽……如果娘只是想讓我認識幾個字,我可以長大後跟大伯學,不用花冤枉錢……我覺得大伯很難考上舉人……”
  周氏原本慈眉善目,聞言不由罵道:“臭小子,妳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妳大伯也是為了沈家讀書,他現在在閣樓裏連門都不能出,這大熱天的沒法洗澡估計全身都餿臭了,多可憐?”
  “妳要是再敢說妳大伯的壞話,看我不收拾妳!”
  沈溪心說這才是他熟悉的老娘,兇巴巴的潑辣無比,要是跟他說幾句軟話都會讓他覺得老娘是鬼上身了。
  周氏又道:“送妳去學認字是我跟妳爹商量好的,妳好好學,壹定不能偷懶。”
  “嗯。”
  沈溪點了點頭。
  旁邊的林黛凝望周氏,道:“娘,我能跟弟弟去上學嗎?”
  周氏責怪道:“妳個小女娃子學那作甚?女子無才便是德,跟娘好好學針線女紅,頭晌去裁縫鋪的時候娘問過,他們正在請人,娘想過去試試能不能上工,這樣就可以供憨娃兒認字了。”
  沈溪心中有些負罪感。
  現在還不是進學,僅僅只是跟著那種迂腐不化的老先生學幾個字,就要周氏辛苦做針線幫補家用。
  他很心疼周氏,可惜他現在年歲小做不了什麽。
  在這個時代,想賺錢首先得要有力氣,沈溪現在還太小,就算滿腹經綸也不敢隨便施展,最好的辦法就是背地裏去做些事慢慢改變現狀,只要不讓人知道是他做的就行。
  等周氏和林黛離開,沈溪獨坐院中,琢磨到底如何才能把腦子裏的學問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可惜的是,前世沈溪學文而不是鉆研理工,就算他知道風箱的構造,也是他考證古籍時瞎琢磨的,要說發明個蒸汽機制造玻璃什麽的就太不靠譜了,這些東西他只是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要真正將學問變成生產力,完全是天方夜譚,就算要做朝夕之間也不會有成績。
  如果單純是學術上的東西,就算他通曉古今也不會變出銀子,百無壹用是書生,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從書畫入手。
  為考古需要,沈溪曾對元明清三代的書畫有過深入的研究,對於書畫的作贗也頗多涉獵,書畫從壓紙到成品,再到做舊,幾百年後技術已經更新換代,很多連先進的儀器都測不出真偽,若是他可以做幾幅前朝名人的書畫出來,價值就不是幾兩銀子了。
  可惜現在的問題是,他沒有紙張筆墨,平常人家是不會準備這些東西的,而且把贗品作好之後還需要雕刻印章,調制印泥,以他的小身板想完成這些非常困難。
  就在他想事情想得入迷的時候,林黛從門口方向跑了進來,大聲叫道:“弟弟快來,有人欺負我。”
  沈溪聞言擡起頭,只見林黛才穿了兩天的新衣服上多了許多汙漬,仔細壹看原來是泥蛋子。
  這時大門口進來個穿著精細料子的七八歲男孩,壹手拿著根木棍,另壹只手則是泥團,顯然往林黛身上扔泥蛋子的便是這小子。
  沈溪仍舊坐著,不緊不慢道:“叫哥哥,不然不幫妳。”
  林黛急道:“可是娘說……好吧,我叫妳哥哥好了……好哥哥,妳幫我打他,他是個壞蛋,剛才趁我不註意,往我身上扔泥巴,把娘給我買的新衣服都弄臟了。”
  沈溪站起來,向那個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小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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