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細雨糾纏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後各家院落以及周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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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藏鉤

寒門狀元 by 天子

2019-5-18 20:18

  就在熙兒怒不可遏的時候,還是雲柳過來,壹把按住她的肩膀道:“好了,妹妹,不過是壹次遊戲,沈公子猜對了,妳過去敬杯酒就是了。”
  熙兒咬牙道:“聽姐姐的意思,我被他誣陷,還要忍著?”
  也是熙兒真怒了,不復記得裝溫柔嫵媚,說話的口吻好像個生氣的刺猬,哪裏有玉娘苦心調教出來的教坊司頭牌花魁的溫柔嫵媚模樣?
  蘇通見情況不對,連忙說道:“沈老弟,妳手上有壹枚銅錢,可熙兒姑娘腰間也確有壹枚,誰也不知道哪枚是對的,不妨重新來過?”
  “是啊,妳有本事證明妳那枚真的是剛才我所藏的,否則……奴家可不依。”熙兒突然想到耍賴的借口,心情莫名好轉,明擺著的事,妳說妳那枚是真的,我說自己這枚還是真的呢。要耍賴,彼此彼此。
  沈溪笑道:“那我若證明自己這枚是真的,又當如何?”
  熙兒這下自信了許多,她心想:“我自己都忘了身上這麽多枚哪枚是真的,妳有什麽辦法能證明?”她微微冷笑道:“若妳能證明的話,聽憑妳處置。無論上刀山下火海……又或者閨房作陪,全憑妳說了算。”
  沈溪心說,只要姑奶奶妳別總針對我就好。但我若真“證明”,她肯定更加嫉恨我,但也會防著我,以後不會再輕易來找茬。
  想到這裏,沈溪微笑點點頭:“既然如此,就勞煩藍公子將剛才分發給七位姑娘的銅錢拿來壹觀。”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驚訝,銅錢都大同小異,這其中還有什麽問題不成?等姓藍的士子把荷包拿出來,把銅錢全都放在桌上,卻正是光背無紋的小平錢“宣德通寶”,與沈溪手上的銅錢款式壹模壹樣。
  明朝自宣德九年鑄“宣德通寶”,到弘治十六年間鑄“弘治通寶”,中間共有六十八年未行鑄幣。但因明朝中葉大明寶鈔貶值嚴重,民間鑄幣仍舊不絕。而熙兒手中的銅幣,正是民間所鑄的“洪武通寶”,在成色上與官本樣的“宣德通寶”有壹些差距。
  “諸位相信誰手中才是真的了吧?”
  沈溪笑著把自己手上的“宣德通寶”放在桌上。別人對比壹下,雖然不能證明沈溪的就壹定是真的,但可以確定熙兒手上拿的壹定是假的。
  熙兒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銅幣,因為她很少有機會出門,花錢又不謹慎。她從來沒留意過銅錢式樣的問題,這次她耍賴,只是從同行姐妹的錢袋裏隨意借了幾枚銅錢過來,往身上壹塞便了,她哪裏還管是什麽錢,只要壹會兒拿出來,能應付過去就行了。
  現在沈溪卻利用這點,讓她吃了癟,現在她想不承認自己作假都不行。
  在場士子盡皆嘩然,這沈溪不但能掐會算。連眼力勁都很好,居然能發現如此細微的枝節,證明熙兒耍賴。
  熙兒臉色頓時漲得通紅,被人打量著,她寧可找個地縫鉆進去。
  其中最驚訝的當屬吳省瑜。
  最開始時,吳省瑜沒把事情想明白,可回頭他就恍然大悟。熙兒讓別人去猜,無論怎麽猜也是不可能猜對的,因為她耍了花招,沈溪不但能壹眼辨明。還使出計謀令熙兒有口難辯。連他自己都是事後猜想明白事情原委,卻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拆穿熙兒。
  蘇通笑道:“沈老弟不但精於堪輿玄空之術,眼神還好。熙兒姑娘,這下服氣了吧?”
  熙兒辯解道:“奴家……奴家壹定是把懷裏私藏的銅錢弄錯了。奴家接受懲罰。”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打鼓,她剛才把話說得太滿了,說是只要沈溪能證明自己的銅錢是真的,她就任由沈溪處置。她心裏想的是,就算這小子再無禮。也不能把我怎麽樣吧?
  眾人都看著沈溪,想聽他會提出怎樣過分的要求。
  沈溪只是淡然道:“那就遵照之前的約定,請熙兒姑娘敬杯茶給在下就好。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熙兒心想:“妳想讓我犯妳我還懶得理會妳呢?”心中不由又憤憤然,想針鋒相對回擊兩句,另壹邊的雲柳卻對她使個眼色搖搖頭,她這才悻悻作罷。
  “奴家敬沈公子就是。”
  眾人有些掃興回到自己座位上,看著沈溪這邊,見熙兒已經緩步上前,心中別提有多嫉妒了。
  能讓熙兒這樣嫵媚多情的女子坐在懷裏敬茶,是多麽美妙之事,偏偏有此殊榮的是個小屁孩,他能做什麽?
  熙兒來到沈溪跟前,猶豫了壹下,才緩緩矮下身子,在沈溪的腿上坐了下來,就在她準備倒茶時,沈溪突然伸出手攬住她的纖腰,熙兒登時整個身子都僵直了。
  熙兒被眾人看著,不能發作,只好強忍著,拿起茶壺把茶水倒了,正要轉身把茶水送到沈溪面前,正好船只遇到壹點兒風浪搖晃了幾下,熙兒身子壹個不穩往後傾,整個人栽進沈溪懷中。
  “妳……”
  熙兒感覺那雙惡心的手已經把她抱得緊緊的,心裏又羞又氣,但再壹想,我跟個孩子置什麽氣啊,他不就抱抱我?又不能做壞事,由著他就是了。
  盡管這般開解自己,她心中仍舊憤憤不平,轉過身來,把茶水送到沈溪面前:“沈公子,奴家敬您。”
  臉上擺出柔媚和孱弱的神色,好像美人在情郎懷中嬌嗔。
  此時的沈溪,感受著熙兒身體的“僵硬”,心中驚訝無比。他初時把手伸過去,只是想稍微教訓壹下熙兒,觸手卻是**的東西,他才知道熙兒的腰間裹著很厚的裹腰。他還不太確定熙兒的裹腰是作何作用,但之後在船只晃蕩時,沈溪趁機抱她緊壹些時,無意中在脂粉香氣中聞到壹股草藥味,這也解釋了為何熙兒今日身上會濃妝艷抹,可能就是熙兒想壓制這股藥味。
  熙兒有外傷?
  沈溪聯想到之前蘇通所說,熙兒已經許久沒出來陪客,可能是因為受傷的緣故,若是壹般的膏藥味道,那也沒什麽,教坊司女子容易跌打扭傷,可問題是熙兒身上的藥味,正是出自陸氏藥鋪藥廠所配制的傷藥。
  沈溪心中警覺,因為這熙兒的確是“大有來頭”,之前不過是畫畫得了她的首飾,之後藥鋪和沈家就遭竊,他可能還中了迷香。沈溪之前料想,可能是熙兒找人做的,現在想來,莫非出手的就是熙兒本人?
  “謝熙兒姑娘。”沈溪把茶水接過來,壹飲而下。
  帶著疑慮,沈溪喝過茶水,這才松開抱著熙兒的手,方便她起身。
  雖然熙兒身上有傷藥的味道,但似乎並無大礙,她起身行走也不見任何異常,沈溪打量熙兒的壹舉壹動,很快發覺,熙兒在稍微欠身時,眉角之間還是有些微變化,這說明,熙兒的傷在腰間,就是纏著厚重裹腰的地方。
  之後繼續玩藏鉤的遊戲,不再是讓幾個姑娘來藏,而是正統的分曹藏鉤,雙方對猜。姑娘也會加入進來,但並不會溫香滿懷,猜錯了添酒罰酒,跟壹般的藏鉤並無區別。
  就這麽過了兩個時辰,已經是日落西山,遊船才回到汀州府碼頭。
  轎子已經在碼頭等了些時候,姑娘們都喝得有些醉眼迷離,相扶著走下船板,準備上轎離開。
  熙兒被風壹吹,臉色有些漲紅,此時沈溪跟在她身後下船,二人前後腳,沈溪突然提醒道:“減壹味三七,或者藥性輕壹些,晚上不會被疼醒。有傷少出門……”
  熙兒迷惑地看著沈溪:“妳說什麽?”
  沈溪笑道:“哦,我剛在對吳公子說藥性和藥理,沒想到被熙兒姑娘聽到。”
  熙兒又惡狠狠瞪了沈溪壹眼。
  等下了船,她還沒上轎子,卻是教坊司那邊過來輛馬車。原來玉娘久等姑娘不歸,怕有什麽事,便讓知客駕車來接人,但主要接的是熙兒和雲柳兩個“頭牌”,別的姑娘仍舊是乘轎而回。
  回去的馬車上,熙兒把外裳解開,連裹腰也松開,露出裏面的傷患之處。
  雲柳埋怨道:“知道自個兒受傷還非要出來,又喝了那麽多酒。”
  熙兒撅著嘴道:“姐姐就會責怪人,是玉娘說的嘛,總不出面,別人肯定會懷疑,再說受傷這麽久,難得出來走走,總比悶在家裏好。都怪那臭小子,非要跟我過不去,我就不明白他怎麽那麽厲害……”
  雲柳幫熙兒把傷藥敷完,壹邊去拿藥帖,壹邊道:“其實沈公子根本不是能掐會算,只是人生閱歷比妳多,懂的比妳多而已。妳卻偏偏要跟人逞強。”
  “他壹個小孩子,能有什麽閱歷,姐姐真是長他人誌氣。”
  見雲柳把傷藥藥帖拿過來,熙兒突然提了壹句,“那小子在我下船的時候突然說,別用什麽三七,還說三七藥性烈,怎麽回事……”
  雲柳楞了楞,突然釋然,抿嘴壹笑:“這都聽不出?他在關心妳唄。”
  熙兒蹙眉道:“就他?”
  “定是妳坐在他懷中時,被他察覺妳有傷。之前我也奇怪,為何陸氏藥鋪的傷藥對別人管用,偏偏到妳這裏,就壹直不見好,本以為是妳受傷重,現在看來,可能是跟咱用的傷藥藥性相沖,那以後不用自己的藥了。”雲柳把藥帖又放回木匣裏。
  熙兒憤憤然道:“他什麽都知道,就好像我是個傻子壹樣。我就是氣不過,以後再遇到他,非要他好看……哎喲,姐姐就不能輕壹些,這是肉,又不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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