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二回　哭無淚
　　“我不由奇怪地想道：不準誰打了，是妳打我，我何嘗和妳打過，但我不能夠想得更多，只覺血壹口壹口地噴出，身體虛弱得幾乎要死去。
　　”我站立不起，在地上越爬越遠，卻不見她來阻止我，臨死前，我還要完成丟掉墓碑之舉，以便斷了她的癡心，但我爬到墓後，實在不能再爬了＊
　　“既不能再丟墓碑，我想將它裂成碎粉，叫她以後無物可祭，不是壹樣？
　　”但我功力散失大半，哪能碎石成粉，只能盡力裂成碎塊，這壹用力我知道是死定了，心想除非神仙再也救我不活。
　　“就在這將死未死之際，忽聞師妹放聲大哭，我想看她為什麽哭，卻無法看到，只聽她邊哭邊如小女孩般的嗚咽道：‘春其，妳死得好慘，春其，妳死得好慘，我要替妳報仇，不！不！我不能……
　　”我暗中大奇，心想師妹既知簡春其死得甚慘，壹定是親眼看到，那殺簡春其的仇人壹定也知道是誰，她為什麽不能替簡春其報仇，莫非仇人是她親人，無法去報？
　　“師妹除了我及她丈夫舉目無親，簡春其不是我殺的，那壹定是她丈夫殺的，是故令她不能報仇。
　　”令尊為何要殺簡春其，我百思不解，只聽師妹又哭道：’今天妳死了，我再也不理他，我雖不能替妳報仇，從此他也不能幸福地過日子……‘
　　“聽到這話，我終於肯定簡春其是令尊殺的，話中的’他‘壹定是指令尊，同時了解令尊對妳說妳母親病逝的原因。
　　”令尊並非在咒妳母親，而因令堂再不理他，他傷心得只當令堂死去。令尊十分愛我師妹，倘若不當令堂去世，而不能見她，實令令尊壹日活不下去。
　　“豁然間，我不再恨妳父親，反而同情他了，這壹生師妹愛的只有簡春其壹人，她嫁給令尊只是對簡春其的報復，因簡春其沒有娶她而娶了另外壹人。
　　”這報復的犧牲者適逢其巧地選了令尊，要不是我救了令尊，以致令尊愛上了她，那報復的犧牲者遲早是輪到我的。
　　“倘若我沒有救令尊，以令尊之能不見得傷重死去，他若自行痊愈內傷，娶修羅玉女為妻，這壹生壹定幸福。結果他娶了我師妹，做了個報復的犧牲者。
　　”這犧牲者本應是我，結果令尊頂替，我恨令尊實在大大不該，倒應對令尊愧疚壹生。
　　“心想要我娶壹個心中只愛另外壹位男子的女子為妻，真不如不娶的好，否則這痛苦晃壹輩子也無法消除的。”
　　芮瑋忽然嘆道：“縱然如此，先父寧願承受這痛苦，以我想來，先父臨去世時，仍不忘母親……”
　　史不舊道：“妳知道令尊寧願承受這種痛苦？”
　　芮瑋道：“母親不理先父，很快傳到修羅玉女熊解花的耳中，她不忘對先父之愛巴巴趕去安慰。”
　　“先父要是不願承受被離棄的痛苦，自會和修羅玉女和好，但先父對修羅玉女說：母親去世並非離棄，雖然我母親死去，仍對她愛心堅貞如石，永不再變，可見先父雖當母親去世了，仍未有壹日忘懷……”
　　史不舊大嘆道：“那師妹的行為更是不該了，令尊對她用情如此，她怎能做出這般行徑，唉！師妹呀！師妹呀！妳真糊塗壹世，放著幸福不要，卻去求那無法再得到的愛情！”
　　芮瑋不安道：“家母的行為有何不該之處？”
　　史不舊憤然說道：“在我尚未昏死之前仍聽師妹哭道：’春其，妳看天上的月亮好圓，今天是咱們團圓的日子，我再不會忘記壹年的這壹天，往後我每年都來看妳……‘
　　”我以為快要死了，腦筋卻能在臨死前特別清晰，心想師妹說出這話，壹定又當簡春其死的那天。
　　“我把簡春其的墓碑踢倒，她當做簡春其被我殺死，也就是把我看做令尊，令尊殺簡春其的事情發生在這裏，而後師妹把簡春其的墓碑當做活人，我又把她心中活人的偶像踢倒，當日令尊殺簡春其之事在她腦海裏重演。
　　”是故她說出’不準打‘的話，那是她在勸令尊和簡春其不要打。我本奇怪，她打我壹掌後，為何不再追打我，搶回墓碑，原來當我是令尊，所以沒有追我再報毀碑之恨。
　　“其後她痛哭中所說的話，壹切和那年所說的話相同，當她說完’往後我每年都來看妳……”整個人的神經受了大刺激後變得麻木，記憶頓時散失，以前的什麽都忘記了，只記得每年八月中秋來看簡春其壹次。
　　“那天她說完最後壹句話，飄然離去，我跟著昏死過去，卻沒想到被妳救活，現在仔細壹想她說最後幾句話，是導致令尊和簡春其拼命的主要原因，
　　”定然是師妹雖然和令尊成婚後仍未忘情簡春其，每年八月中秋偷偷和簡春其在此幽會。“
　　”唉，簡春其為人未免大大不該，明知師妹已經有夫，還在此和師妹幽會，久而久之，令尊壹定發覺師妹的行為可疑，偷偷跟隨，跟到此處，發現兩人幽會，怒不可抑，和簡春其打了起來。
　　“簡春其武功本不如令尊，加以內心有虧神明，自知更不是令尊的對手，師妹雖在壹旁大喊‘不準打，’令尊怎能忍受愛妻不貞之氣，想是氣急之下，將簡春其殺了。
　　”師妹看到心愛人被殺，只顧伏在簡春其的屍身上痛哭，想是哭到‘今天妳死了，我再也不理他……
　　“令尊聽到這種無情的話，心寒了，自知再也無法挽回夫妻之情，悄悄離去，只當妻子已經去世。
　　”卻不知師妹哭到最後，神經整個崩潰，別說不理令尊，腦中根本忘了世上事情，唉！她實在愛極了簡春其，每年和他幽會的日期卻不曾忘記，想是第二年來時，簡家立好簡春其的墓碑，而師妹見碑如見人，只當那墓碑就是簡春其本人。
　　“我把那碑毀掉，正同殺掉簡春其壹樣，頓時師妹腦中受了震蕩，而憶起令尊殺簡春其的事來，壹幕壹幕的往事在她腦中復現，所以說話痛哭，無壹不與那年所發生的事情吻合……”
　　不知何時，芮瑋臉頰上掛滿了淚水，低聲說道：“這麽說來，母親明年還會到這裏來？”
　　史不舊道：“不會錯的，師妹心中壹直以為簡春其沒有去世，明年定然再到這裏來和簡春其幽會。”
　　芮瑋的眼淚流個不停，不知他在為誰流淚，是為母親的不貞而流淚，抑是為父親的不幸而流淚？
　　他這時確信史不舊的推斷完全不錯，母親的不貞更是事實，想起那年和師父對掌時母親來到，母親對碑而立喃喃自語，又練武功給墓碑看，直當墓碑就是簡春其的化身……
　　又想母親救魔鬼島主葉士謀時，口喊“不準打，”，原來“不準打”這句話，是阻止父親和簡春其的相鬥。
　　思潮壹陣陣地在芮瑋腦中湧現，奇怪他並不恨母親對父親不貞，忽然說道：“咱們把碑再豎好吧！”
　　史不舊道：“為什麽再豎，碑已碎裂，豎它什麽？”
　　芮瑋嘆道：“明年母親再來時，不見碑在，心裏不知要怎樣難受，她心中當簡春其活在世上，就讓她存著這個假想吧！”
　　史不舊搖頭道：“妳難道只同情令堂而不同情令尊？”
　　芮瑋流淚道：“我知道母親不對，然而她已老了，忍心讓惟壹的幻想破滅嗎？”
　　史不舊斷然道：“正該如此，若讓令堂永遠存著簡春其未死的念頭，她的腦病再也無法好轉，壹當幻想破滅，再著手治療，腦病尚有痊愈的可能。”
　　芮瑋想想也對，說道：“明年咱們預先藏在此地，等八月中秋，她老人家來時，乘她悲痛之際，點住穴道，以舅舅之能不難醫好母親的沈疾。”史不舊道：“我醫術現不如妳，妳壹人來就可以，我明年用不著來了。”
　　芮瑋忽從懷中掏出扁鵲神篇，遞到史不舊手上，說道：“我醫術上的修為僅憑此書，經驗遠不如舅舅豐富，以壹年的時間，舅舅精研此書，醫術定然大進。”
　　史不舊拿著書，搖頭道：“師叔傳妳，應該小心收藏，我不能看。”
　　芮瑋神色哀求地說道：“舅舅請看在家母的病情上，請收下此書，我留書壹年，於醫術並無多大的長進，舅舅收著大不相同，家母腦病非同小可，若無舅舅費心，甚難痊愈！”
　　史不舊壹因芮瑋的懇求，二因師妹之故，她雖然幾乎打死自己，終是師父的獨生女，治病為要，當下收在懷內，說道：“好，我仔細看它壹年，壹年後治好令堂的腦病後，此書妳再收還，這壹年內最好妳我共同參研，合二人之力，定能參出醫治腦病的妙術來。”
　　芮瑋壹想不錯，笑道：“這壹年要請舅舅與晚輩同住，晚輩現成壹家，並有壹子，舅舅再無他親，住到晚輩那裏，也好壹享親情之樂。”
　　史不舊大喜道：“妳成親了？那好極了，賢內助是誰？”
　　芮瑋道：“賤內舅舅識得，就是魔鬼島主的女兒葉青，還有壹妾，原是天池府的脾女，名叫夏詩。”
　　史不舊大笑道：“想不到壹年不見，妳倒享起齊人之樂啦，葉青那丫頭害我服下迷魂之藥，著實痛苦了幾天，這次去擺起長輩的威風，好好罰她壹頓。”
　　芮瑋見史不舊答應同住，笑道：“該罰，該罰……”
　　壹時兩人言談融洽，此處難有人來，當晚悄悄離去，芮瑋打聽清楚，簡召舞尚未回府，自簡召舞、林瓊菊離開魔鬼島就沒有回來過。第二天史不舊前來探問，天池府下人並不知主人去了何處，當天芮瑋與史不舊馳歸棲霞山，芮瑋歸心似箭，第二天中午抵達，未敲門先叫道：“青兒，夏詩，我回來了。”
　　芮瑋以為她倆聞聲定會搶出去開門，站了好壹會不見動靜，芮瑋心中大奇，暗忖：就不是她倆人搶來開門，仆人也該開門啦？
　　史不舊笑道：“她們不曉得妳今天回來，定在吃飯。”
　　芮瑋憂急地說道：“吃飯也該聽到我的聲音，裏面庭院並不深，外面的喊聲可以聽到。”當下壹面急敲大門，壹面喊道：“開門，開門……”
　　喊了盞茶仍不見動靜，史不舊也憂急起來，沈聲道：“壹定有什變故？”
　　這句話好像壹把巨錘撞在芮瑋心中，茫茫然道：“什麽變故，會有什麽變故？”
　　史不舊道：“或者她們出去了？”
　　芮瑋面無人色道：“出去了，門怎會反鎖！”他壹想到變故，心怦怦顫動，大叫道：“我進去看看！”
　　飛身躍起，掠上墻頭，只見他輕功已屆壹流以上的身手，仍不禁站在墻頭上壹個踉蹌，可見心中極端的不安。
　　史不舊暗暗搖頭，跟著掠上，跳下院中。
　　院子裏葉落滿地，壹陣風沙沙作響，顯然多日未經打掃，兩人的心皆都沈重無比，芮瑋走在前面，這院子不深，他卻壹步壹步地走了盞茶時間。
　　中堂的門虛掩，芮瑋暗中已知不妙，手遲遲未去推門，好壹陣，史不舊道：“賢侄，妳要面對現實。”伸手幫他推開。
　　門壹推開，慘景立現，只見兩名仆人，兩名丫環橫死在中堂上。
　　芮瑋怒睜雙目，瞪著堂上的慘景，沒有做聲，仿佛這裏發生的事，不幹系他壹般。
　　吏不舊卻知芮瑋悲怒過甚，緩緩說道：“或許她們並未遭難。”
　　芮瑋嗯了壹聲，喃喃說道：“或許她們遭難，不！她們身懷絕技不會遭難，絕對不會遭難……”
　　只聽他喃喃自語，卻不見他舉步去看究竟，史不舊道：“侄媳婦住在哪裏？”心想不去看看，怎知遭未遭難？
　　芮瑋指著左邊廂房，身體仍未動彈，手壹直指著，史不舊知他擔心過甚，神情已異於常人。
　　門壹推開，史不舊楞住了，不覺看得眼眶濕潤，好壹會緩緩走回，向芮瑋道：“她們被殺了。”
　　芮瑋放下手，不相信地道：“真的被殺了？”
　　史不舊沈痛地點了點頭，芮瑋又道：“兩人都被殺了？”
　　史不舊料想不到芮瑋如此冷靜，嘆道：“是的，兩人都受慘害。”
　　芮瑋更是冷靜得出奇，眼望著前方問道：“孩子呢？”
　　史不舊忍不住芮瑋奇異的冷靜，怒聲說道：“我不知道，妳自己去看……”
　　芮瑋自語道：“是的，我該自己去看，我該看看她們，問她們月餅做好沒有！”
　　
　　史不舊壹聽芮瑋說出這種怪異的言詞來，倏地想起他母親，迄今師妹仍以為簡春其活在心中，難道芮瑋也會壹如其母，悲痛過甚，腦筋迷失常理，不由大驚，掠上前去，“啪”“啪”兩記耳光，打在芮瑋臉頰上，喝道：“人死不能復生，妳要想清楚這點！”
　　芮瑋道：“誰說人死不能復生，我不信。”
　　舉步向廂房走去，史不舊怕他眼見慘景，不能承受，張手攔住，說道：“不用看了，她們死了！”
　　芮瑋伸手壹推，這壹推力道奇大，史不舊站不穩，被推開壹旁，急喝道：“她們的確死了，妳不要胡思亂想。”
　　芮瑋喃喃說道：“我不信，我不信，爹說娘死了，娘並未死，她們也不會死……”說著，走到廂房前。
　　史不舊不好再阻止，心想死的是他心愛之人，不能不讓他壹看，否則不通常情，當下跟在芮瑋身後。
　　芮瑋在廂房前稍壹停留，跨了進去，只見他雖見慘景，目光如常，雖然臉煞白，史不舊卻暗暗放心。
　　房裏，兩具屍體疊在壹起，史不舊識得上面那具屍體就是魔鬼島主的女兒葉青，下面那具不用說是夏詩了。
　　夏詩全身赤裸，嘴角血塊模糊，顯是生前嚼斷舌根而死。
　　葉青壹身便服，死在夏詩的身上，背上壹劍深入，直插在夏詩的胸前，兩人屍體被那壹把兇劍連結起來。
　　史不舊判斷情景，暗忖：“突然間兩人被制穴道，兇手欲圖對夏詩非禮，剝光夏詩的衣服，夏詩不願受辱，自嚼舌根而亡，兇手仍欲對夏詩屍體汙辱，葉青掙紮爬起撲在夏詩身上保護，而惹惱兇手，殘性大發，壹劍貫穿。”
　　眼前床單淩亂，可能是葉青在床上被制穴道，雖不能動彈，不忍見夏詩屍體受害，盡力爬起撲在她身上，是故被單拖在地上，可見葉青盡力之苦。
　　想到這，史不舊又是眼眶濕潤，恍惚見到葉青盡力爬起之狀，暗忖：“妻妾如此相好，真是少有，葉青僅因夏詩屍體不被兇手汙辱而奮力爬起，突破穴道被制而不能動彈之情，若非兩人相好無間，定然不克臻此奇情？”
　　只見芮瑋壹滴眼淚也沒流下，伸手拔起那把兇劍，雙手抓住劍身，也不怕劍口的鋒利，雙掌壹陣翻騰，把那兇劍“啪！啪！”拗斷數十節，然後在掌心搓揉，壹節節劍身，揉成壹小團壹小團的圓塊落在地上。
　　百練鋼不似頑鐵，輕易可以揉成圓塊，芮瑋神情麻木，喪失疼痛，手掌被百練成鋼的劍身，劃破了幾處傷口，鮮血直滴，他卻壹點也不在乎。
　　吏不舊看得直搖頭，也不勸他，心想任他在兇劍上泄恨，也好壹解淤積胸口的悶氣，受點輕傷未嘗不好。
　　芮瑋泄完恨後，轉頭看那嬰兒的搖籃上空無壹物，悲叫道：“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
　　史不舊嘆道：“孩子不在，敢情被兇手擄去做為人質？”
　　芮瑋沒有做聲，心裏卻稍安了下來，只要孩子不死，擄為人質，定然可以救回。史不舊暗忖：“兇手到底為的什麽，殺死六人？”
　　史不舊暗自推斷，卻見芮瑋仍未流淚，把葉青、夏詩的屍體並列床上，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夏詩赤裸的身上。
　　史不舊退出廂房，出房時只見芮瑋呆呆坐在床旁，心想讓他獨個傷心壹會，自己出去四周看看，有何兇手的蛛絲馬跡？
　　他在四周看個仔細，足足費了個把時辰，然後回到廂房，卻見芮瑋仍舊呆呆坐在床旁，姿勢都沒壹點改變。
　　史不舊嘆道：“賢侄，死者已矣，咱們先安葬屍體，也好讓死者的靈魂得安！”
　　芮瑋點了點頭，冷冷說道：“就葬在院裏。”
　　史不舊聽他說話更是放心，心想他只是暗中悲慟，卻不痛哭，以後難免要大病壹場。
　　走到院中量好地勢，心想芮瑋不會願意驚動官府，偷偷購來六具棺材，停在院中，動手自己挖墳。
　　芮瑋聽到挖土聲，走了出來，說道：“舅舅，我來挖。”
　　搶下史不舊手中的工具，壹陣猛挖，頃刻挖出壹個大坑，再動手又挖另外壹坑。
　　他仿佛把所有的悲憤的力量泄在挖土上，兩個大坑挖好，累得全身汗濕，也不憩息，從廂房中壹壹抱出葉青、夏詩僵硬的屍體，放在棺木內。
　　那邊史不舊將兩仆兩丫環的屍體，裝在棺材內，壹壹釘好，芮瑋卻未動手去釘葉青、夏詩的棺材，連棺材蓋也不蓋，坐在棺材旁，眼睛直瞪棺內的屍體。
　　這時天暗了，史不舊看芮瑋仍舍不得蓋上棺蓋，暗暗搖頭，心想他父子兩人壹樣的命，妻子不能白頭偕老，而對妻子之情又那麽深。
　　史不舊自個睡了壹夜，第二天清晨醒來只見芮瑋仍在棺旁，棺蓋還未蓋上，不由嘆道：“孩子，妳何苦悲痛如此，妳再不蓋棺，死者的靈魂要不安了！”
　　芮瑋點了點頭，說道：“該蓋棺了……”
　　慢慢站起，蓋上棺蓋，他不要史不舊幫忙，當他釘死棺蓋時，每釘壹釘眼淚就如雨而下。
　　兩具棺材釘好，他不知流了多少悲痛的眼淚，只見他全身是水，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夜來的露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裳。
　　史不舊弄來熱食，說道：“賢侄，妳壹天粒米未進，快吃點東西吧。”
　　芮瑋不願謝卻好意，吃完熱食，說道：“今天下葬嗎？”
　　史不舊點頭道：“再不下葬，屍體要壞了。”
　　史不舊判斷，主仆六人被殺在三日以上，幸虧八月天氣，否則屍體早已腐臭，暗忖：“若不是賢侄顧著在天池府墓地救我傷勢，還能趕回相救，唉，說來是我害得侄媳婦們被殺！”
　　芮瑋悶不做聲地安葬好親人，史不舊幫著葬好另外四具棺木，這邊芮瑋掩土，那邊史不舊跟著推土。
　　史不舊邊掩土邊側目而顧，只見芮瑋壹面掩土壹面流淚，看他悲痛如斯，雖然放心他身體不再受害，內心也痛苦得暗暗流淚。
　　土蓋好不豎墓碑，芮瑋面對新土說道：“哪壹天替妳們復仇後替妳們豎碑。”
　　這是壹句誓言，壹句堅決的誓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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