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其中疑雲，以期再會

　　同壹時間，秀水城外，某陰暗角落。
　　某個隱蔽的地下密室。
　　那名被邱公子打到模樣淒慘的小二，正垂首而立。
　　片刻間，他的臉龐，身材都宛如液體壹般，緩緩蠕動。
　　轉眼間，便化作另壹副模樣。
　　易容之法！
　　此人雙膝跪下，在他前面，是壹墨袍男子。
　　這墨袍男子相貌英俊，眉宇間卻透著股冷意，嘴唇極薄，給人壹種嚴苛之意。
　　墨袍男子緩緩開口：“劍奴，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沈，仿若夜梟。
　　曾偽裝“小二”的見劍奴。
　　深深跪伏，其聲惶恐：
　　“主上，劍奴失敗了，目標乃是外指繡衣，未能成功使其與朝廷結怨，請大人恕罪！”
　　墨袍男子壹言不發，看不出喜怒。
　　越是如此，劍奴便越是恐懼。
　　“罷了，本就是未雨綢繆而已。此人雖為神道修士，但其道行不深，即便壹同進入劍冢，也對吾之所圖應當無礙。”
　　從江南入城開始，他便隱隱感覺到其身上的神道氣息。
　　這讓他，如鯁在喉。
　　因為若江南是修神道，則很有可能對他的計劃產生不可預測的威脅。
　　所以，才派出劍奴整活兒。
　　意圖讓江南與朝廷結怨，從而無暇進劍廬。
　　但卻想不到，此人竟是朝廷繡衣。
　　心中沈抑，墨袍男子表面上卻擺擺手，劍奴這才松了口氣。
　　擡頭，正欲言語。
　　壹道細如絲的劍氣從墨袍男子指尖迸發！
　　快到極致，壹閃而過！
　　悄無聲息，便洞穿了劍奴的腦門。
　　劍奴無聲倒地。
　　漸漸蒼白的臉上，殘留著不敢置信。
　　隨後，嫣紅才從傷口處汩汩流出，浸染黯淡的地板。
　　血腥氣兒，充盈在整個房間。
　　墨袍男子嘆息壹聲，
　　“只是沒想到那神道之人竟是繡衣......妳惹上了這等麻煩，雖暫未暴露，但以那群鷹犬之能，早晚會會找到妳，到時又是壹樁麻煩，還是死了的好。”
　　說話間，墨袍男子氣機壹凝！
　　磅礴的劍意自他身上爆發！
　　細如雨，綿如絲！
　　壹瞬間便充斥了整個房間！
　　壹雙丹鳳眼中爆發出無盡殺意，
　　“誰？在作那梁上君子？”
　　毫無回應。
　　壹道幽光壹閃而過，再無壹點氣息。
　　墨袍男子面沈如水，他知曉，方才有什麽人，偷聽了他與劍奴之談話。
　　......
　　風波平息，塵埃落定。
　　邱縣尉縣尉以矛作棍，杖責其子後，便灰溜溜地離去了。
　　不敢多留壹刻。
　　而經此壹事，想必秀水百姓平日茶余飯後的談資，又多了壹件。
　　酒樓內，氣氛有些異樣。
　　原本那些，打算結交江南的江湖客，也打消了心思。
　　畢竟，很少人願意和惡名昭著的繡衣扯上關系。
　　無論直指外指。
　　無論敵友。
　　夜已深了。
　　酒樓也到了打烊之時。
　　江南卻愈發覺得不對。
　　他腦海中總是回想起那個精明的店小二。
　　據掌櫃所說，這店小二叫順子，已經在酒樓幹了三載有余。
　　平日也是頗為機靈。
　　不可能會忘記那房間是邱公子常住的。
　　然而今日，卻犯下這低等錯誤。
　　雖然也能用粗心大意說得過去。
　　但江南總感覺，有些刻意了。
　　就好像，故意挑起他與縣尉的矛盾？
　　這時，掌櫃的迎了上來，便要領江南回房歇息。
　　突然間，後廚方向傳來壹聲驚魂之音！
　　身形壯碩的廚子，連滾帶爬滾進來。
　　臉上涕淚橫流，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出事了！”
　　掌櫃的貝嚇了壹大跳，呵斥道：“大驚小怪！成何體統！”
　　廚子此刻也顧不上丟臉，顫顫巍巍道：“掌......掌櫃的......死了！順子死了！”
　　“就在米缸裏！”
　　“身子都僵了！”
　　此言壹出，在場眾人無不色變。
　　掌櫃的慌亂中告了壹聲罪，便招呼夥計報官，然後鉆進了後廚。
　　剩下江南，臉色陰沈。
　　順子，就是那為他開房的店小二。
　　他被邱公子毒打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去了醫館。
　　可如今，廚子卻在酒樓的米缸裏，發現了他的已經僵硬的屍體!
　　既然如此，那個給江南開房間，並惹上縣尉公子的順子，
　　又是誰？
　　那壹刻，壹股涼氣兒直沖腦門兒。
　　究竟是誰？
　　江南上半輩子都在旬陽安平度日。
　　若說有仇，最多跟已餵給黃土的李閆旭有仇。
　　如今更是剛到秀水。
　　誰就開始暗中算計他？
　　回到房間後。
　　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到可能的對象。
　　甚至，試過以通幽之術，喚出順子的亡魂。
　　但對方的回答卻毫無價值——甚至未看清殺人者的容貌。
　　不過，無妨。
　　方才順子被送醫之時，江南曾讓青蘿跟上。
　　青蘿是神道精怪，其存在虛無縹緲。
　　加之，現世中神道與天庭壹同隱遁。
　　除了少數老不死的，曾經輝煌的神道壓根兒不被人所知曉。
　　所以，若非青蘿主動現身，其余之人絕難察覺。
　　江南讓她跟上順子，主要是怕害怕縣尉公子壹方勢力，陰魂不散，報復此人。
　　沒想到，壹個善意的無心之舉，卻起了大作用。
　　只等青蘿回來，江南便能清楚這個假順子，究竟是誰！
　　約莫壹刻鐘後，幽光從窗外掠進。
　　小樹神的身形，在虛空浮現出來。
　　她拍著平平的胸脯，壹臉余悸之色，
　　“嚇死咱了！嚇死咱了！”
　　江南聞言，眼中壹亮。
　　果然，青蘿這邊應該是有了發現。
　　“上人，咱有大發現！”
　　“那名招呼咱們的店小二，是人假扮的！”
　　果然如此！
　　江南心中暗道，問：“他人呢？”
　　青蘿壹攤手：“死了……”
　　“不過上人您別急，聽咱慢慢說來。”
　　隨後，青蘿娓娓道來。
　　原來，那店小二出了酒樓後，並未去醫館。
　　而是鉆進了城外壹條地下密道。
　　青蘿好奇，便跟了上去。
　　接下來，她便看到了偽裝成店小二的劍奴與墨袍男子會面，對話。
　　最後，險些被發現。
　　隨後，青蘿通過念識，將墨袍男子和劍奴原本的模樣，度給江南。
　　江南眉頭深深皺起。
　　劍奴？
　　墨袍男子？
　　他印象中完全不認識這二人。
　　但憑僅有的信息判斷，這墨袍男子應當便是挑動江南與縣尉矛盾的幕後黑手。
　　他似乎忌憚修有神道的江南，對他的圖謀造成什麽阻礙。
　　所以才費盡心思讓江南與縣尉杠上。
　　只是他沒想到，江南是外指繡衣，縣尉壓根兒不敢招惹。
　　“上人，那黑乎乎的家夥，似乎也涉獵神道，否則不可能發現咱。”青蘿最後提醒道。
　　黑糊糊的家夥，自然指的就是墨袍男子。
　　雖然平日裏不著調，但關鍵時刻，小樹神還是沒掉鏈子。
　　江南點頭。
　　既然青蘿已經被墨袍男子發現，那如今應該早已經離開原地。
　　現在再去那間密室，應該也於事無補。
　　雖然尚且不知那墨袍男子究竟有什麽圖謀。
　　但從青蘿匯報的情報裏，這墨袍男子似乎同樣要進劍冢。
　　並想要在劍冢中整點什麽花活兒……
　　“我記住妳的模樣了……”
　　江南望著窗外布滿星塵的夜空，喃喃自語。
　　今晚，他被人家擺了壹道。
　　但無妨，既然墨袍男子同樣要去劍冢。
　　屆時，大家還會在劍冢相遇。
　　到了那時……
　　江南的目光，冷了下來。
　　正在桌上對付零食的青蘿，忽然壹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