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疑雲密布處，壹品顯真身

　　夏宮天壇，溫潤的白玉臺在金光的照射下，顯得耀耀生輝，神異無比。
　　而伴著如瀑布般從天而降的大夏氣運洪流的沖刷，江南心頭生起壹種奇妙之感。
　　那壹瞬間，他的視野仿佛騰空而起，來到高天之上。
　　壹眼，將整個大夏疆域，盡收眼底。
　　十當道域，數百州府，無數郡縣……
　　壹座座城池，宛如壹顆顆明珠，皆由四通八達的官道連在壹起，最後匯往最中心的大夏京城。
　　浩浩疆域，無比遼闊，讓人頓生豪邁之感。
　　那壹刻，江南只感覺自己與這壹方土地，隱隱有了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
　　這應當便是所謂的國之氣運了吧？
　　他的心頭，暗自揣測。
　　但就在江南沈浸在大夏的浩然氣運時，壹抹漆黑的陰影，闖進了他的眼簾。
　　這黑得無比純粹的陰影，便就在巍峨的大夏京城壹方，仿佛疆土上的黑洞壹般，極為顯眼。
　　在觀測到那黑影的壹刻起，江南只感覺心中無比煩悶。
　　它帶給江南壹種難以言喻的別扭——就像是壹鍋鮮美的湯裏，出現了壹粒老鼠屎壹般的膈應。
　　但還未等他來得及細看籠罩了京城的陰影究竟是何物。
　　那種奇異的視覺便煙消雲散，光影翻轉之間，江南的念識回到了天壇，在他眼前，仍然是文武百官。
　　在無數雙目光的註視下。
　　封王大典，緩緩落下帷幕。
　　最後時刻，江南在層層閣樓重疊之間，看到了壹個熟悉的身影。
　　——大繡衣，季柯。
　　.
　　下午時分，街巷百姓關於新王爺的喧嘩和討論還在持續，江南卻已經回到了羅綺院中。
　　褪下那身別扭的王服和冠冕，江南換上壹身常服，坐在庭院中。
　　封王之後，緊隨其後的賞賜，包括黃金，美玉，駿馬，仆從……都會在後幾天陸續送來。
　　同時，江南還擁有了在京城選取壹座府邸的權利。
　　“老爺，您怎麽了？”可兒站在桌旁，突然有些擔憂地問道。
　　小侍女在成為江南的選民後，與江南的聯系便愈發密切。
　　除了能修行神通意外，還能隱隱約約感知到江南的情緒。
　　她如今便是發現，老爺似乎在為什麽事而苦惱。
　　“沒什麽。”江南晃了晃腦袋，擺手道。
　　他心頭想的，其實是那籠罩京城的陰影。
　　它是如此邪惡，如此純粹，令人不寒而栗。
　　“對了，可兒，妳如今能通過香火，自如穿梭神國了吧？”
　　可兒作為貼身侍奉江南的選民，隨著她跟著江南的時間越長。
　　種種神異之處，也緩緩體現。
　　比如，她前兩天在膳房燒菜時，便突然穿越了空間的阻隔，去到了相隔萬裏的北海神國之中。
　　同時，也見到了那些稱她為“大主祭”的姐姐們。
　　而隨著時間流逝，這種穿梭，正在由不可控，變得可控。
　　聞言，可兒埋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道：“老爺，可以了，但每壹次穿梭之後，都需要歇上好久……”
　　“那便好。”
　　聞言，江南點頭，長舒了壹口氣。
　　不知為何，他心中隱約有所預感。
　　大夏京城安寧平靜的外殼下，似乎發生了壹些不太好的事兒。
　　雖然說起來有些可笑。
　　但江南就是有那種感覺——如今大夏京城，已經不再安全。
　　他必須做好準備才行。
　　突然，院外傳來壹陣敲門之聲。
　　可兒打開門後，只見壹個清俊男子出現在門外。
　　江南見到來人模樣，神色壹整。
　　大繡衣。
　　他正提著節杖，笑著走進院子。
　　“江南，恭喜封王。”
　　“您客氣了。”
　　江南起身迎道：“大繡衣，還請坐。”
　　隨後，可兒為兩人沏上兩杯熱茶，候在壹旁。
　　大繡衣抿了壹口茶，長長地舒了壹口氣，道壹聲，“還是院兒裏暖和。”
　　聽到這話，江南不禁緩緩打出壹個問號。
　　今日京城的天氣，雖說寒冷，但對於他來說便已經沒有什麽實感了。
　　無論是寒冬臘月，還是盛夏酷暑，都不會讓江南感到難受。
　　而以大繡衣的恐怖實力，還會在乎溫度之變？
　　大繡衣將節杖倚靠在石桌旁，輕聲道：“聽高監察說，妳在找我？”
　　江南張了張嘴，他有無數問題，卻不知從何開口。
　　最後只得點頭，“大年初壹時，想給您拜個年罷了……”
　　大繡衣楞了半晌，哈哈壹笑：“無妨，現在也不算晚。”
　　“大繡衣，京城究竟發生什麽……”江南沈默片刻，擡起頭，正要發問。
　　卻見大繡衣的身影，早已經消失無蹤。
　　只剩下那柄節杖，還倚靠在桌旁。
　　楞了片刻，江南嘆息壹聲。
　　這位還真是見首不見尾。
　　便站起身，準備將節杖帶去府青閣。
　　但在他起身的那壹刻，身體卻是突然僵住了。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方才大繡衣來的時候，身形並非如往日壹般虛幻……
　　——是本尊。
　　當初大繡衣便與他說過。
　　作為壹品的無上存在，他為了避免不經意間影響到對他而言極為脆弱的現世，所以大都是以神念行走世間。
　　即便在面見煕元帝之時，也是如此。
　　但就在方才，大繡衣的本尊，卻是顯露了出來。
　　壹時間，江南渾身雞皮疙瘩皺起。
　　他的腦子裏，不由浮現出壹個猜測——封王之時，所看到的陰影，是否和大繡衣本尊顯露有關？
　　“老爺……老爺！”
　　下壹刻，可兒的聲音，卻是打斷了他的思緒。
　　小侍女低聲提醒道：“老爺，又有客人來了。”
　　江南擡頭。
　　卻見趙文釗站在門口，門外停靠了壹輛書院的馬車。
　　“江先生，恭喜封王。”
　　趙文釗走進庭院，躬身壹禮，道：“小生奉老師之命，接您前往書院，行焚香沐浴之禮。”
　　他這壹說，江南終於是回過神來。
　　——去穢。
　　今日是正月十二，那明天正月十三，便是去穢的日子。
　　按照傳統，參與去穢之人必須在聖人居所焚香沐浴，洗滌汙濁後，方可進入宗人府的區域內。
　　於是江南轉過頭對小侍女說道：“可兒，妳把節杖收好，待我回來後再送還府青閣。”
　　“老爺，壹路小心。”可兒點頭。
　　隨後，江南便乘上馬車，往煙雲山的方向駛去。
　　車廂中。
　　“趙兄，明日的‘去穢’，妳也在隊伍之中嗎？”江南隨口問道。
　　“江先生，小生還差得遠。”
　　趙文釗無奈壹笑，“以小生的境界，還不夠參與去穢之禮這般大事。”
　　江南眉頭微皺。
　　去穢不就是吟誦文章經典，走個過場嗎？
　　還需要境界？
　　趙文釗看他臉色，卻是搖頭：“江先生，您覺得去穢靠的是什麽？”
　　江南脫口而出：“文章經典？浩然正氣？”
　　趙文釗啞然，許久才道：
　　“如此說法，也無不可。”
　　“去穢的隊伍中，確有浩然正氣，亦有大儒吟誦文章。”
　　“但真正鎮殺汙穢的——”
　　趙文釗伸出五根手指，緊緊握拳。
　　“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