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陣破！

　　“這便是乾天萬流大陣麽……”
　　“也太過可怕了……”
　　“畢竟是統治了三十六域無數萬年的天山啊，如此強大的底蘊，不足為奇。”
　　“據說這大陣中還有壹枚道統符文，是真是假？”
　　三十六域聯軍的陣營中，有殘仙境的存在擡頭，望向那幾乎占據了整個天穹的恢宏巨陣，倒吸壹口涼氣，以傳音之術，彼此交談。
　　——且不論那龐大的陣法究竟威能如何，單單是它存在的本身，便讓人感到壹陣頭皮發麻！
　　就像壹柄無比鋒銳的可怕劍鋒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
　　但即便如此，也沒人退避半分。
　　因為……
　　壹道道目光望向前方仿若神明壹般橫亙在那陣法之前的三十六道偉岸，堅定不移！
　　道祖！
　　三十六位道祖仙人，給與了他們堪稱狂熱的自信！
　　“三十六位道祖大人聯手，天下何處不可破，天下何道不可通？”
　　有人呢喃。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等著三十六位道祖大發神威，擊墜那無比磅礴的巨大陣法時，他們卻毫無反應。
　　只是向前。
　　——就好像沒見過世面的楞頭青壹樣，邁步在無垠的土地上，朝天山進發！
　　邁過陣線，即便那可怕的殺陣還未真正落在頭上，但無比可怕的壓力，已經壓在為首的三位古老者身上。
　　即便身為道祖，即便從仙土四分之前朝存活於世，但這乾天萬流大陣仍讓他們感到心膽俱寒！
　　“那所謂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層殺陣還好，雖奧妙精深，但對於吾等而言，不過是外強中幹罷了。”
　　掌月道祖眉頭深皺，沈聲開口，“關鍵是那枚道統符文，壹旦發動威能，恐怕除了仙人存在能勉強茍活以外，其余門徒弟子都要葬身於其中。”
　　話音落下，神宮和天星皆是點頭，眼中露出壹絲難以掩飾的擔憂之色，看向壹旁的黃玄子。
　　——事至如今，他們早已知曉這位黃玄大域的道祖，早已不是真正的黃玄子，而是由那位閣下幻化而成。
　　先前，在全面發動進攻之前，三人便已構想過天山各種反擊的舉措。
　　而些乾天萬流大陣，便是被認為的除了乾主親自出手以外，最危險也最難以突破的兩大阻礙之壹。
　　但那個時候，黃玄子讓他們無需擔憂，並做出承諾，他會負責突破這天山的護道大陣。
　　這話，倘若是別人來說，三位古老者只會覺得他是瘋了。
　　但由那位創造了無數奇跡，偉力無雙的閣下說出來，他們卻不得不信。
　　——畢竟在血淋淋的事實發生前，誰敢相信除了乾主以外，還有人能以壹己之力戰勝天山的三位殿下自己那為戰爭和毀滅而生的上乾鐵衛？
　　“閣下，您……真有把握？”
　　只是，當那天山護道大陣真正啟動，以無上之威橫亙在眾人身前的時候，天星道祖仍感到壹陣頭疼。他此刻也沒有半分跳脫和開玩笑的神色，表情凝重，如此問道。
　　神宮道祖也看了過來。
　　面對三位古老者擔憂的目光，黃玄子尚未開口，他身下的老黃驢便打了壹個響鼻，撇了壹眼三人，
　　“要本座說啊，妳們就放壹萬個心——這家夥的心眼子比在場所有人的屁眼子加起來都要多，他說行，那壹定是有絕對把握！”
　　即便是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三位古老者仍忍不住被這怪異的比喻整懵了壹瞬間。
　　黃玄子沈默片刻，壹個暴栗錘在老黃驢腦門兒上，然後看向古老者們，“三位，盡可放心，倘若還有擔憂的話——請擡頭，不要眨眼。”
　　話音落下，三位古老者下意識擡起頭去。
　　但目光還未真正看到那仿佛帶動整個世界運轉的可怕大陣時，壹聲聲瓷器破碎的聲音，便從天山傳來。
　　砰！
　　砰！
　　砰！
　　……
　　最開始，只是壹聲，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響，直到連綿不絕的破碎聲響徹天穹，震耳欲聾！
　　而在那清脆的破碎聲中，三十六域聯軍，無數修士看到的是壹副讓人無法理解的景象。
　　——明明在場之人沒有任何施為！明明天上的大陣正恢宏運轉！明明那當頭之劍就要落下！
　　卻毫無預兆的，碎了。
　　就像是從內部的什麽地方發生了詭異的故障壹般，龐大的陣法在那壹瞬間分崩離析！
　　與此同時，他們看到壹道道陣紋明滅不定、閃爍之間，有無數枚蒼白的符箓轟然爆發！
　　毀滅的雷光在陣法之間肆虐，仿佛落入平靜水面的巨石壹般，將原本儼然規整的龐大陣法攪得混亂不堪！
　　於是，失去了正確的引導的乾天萬流大陣中，無數可怕的規則彼此交纏，巨量的恐怖仙力相互碰撞，恐怖的爆炸在天頂爆發！
　　恐怖的余波瘋狂擴散，將天上的虛空都撞出無數裂痕！
　　宛如天災！
　　無盡的焰光，仿若雨點壹般在那爆炸中，淅淅瀝瀝的灑落而下！
　　仿若黃金的雪壹般，沐浴在三十六域聯軍頭頂，也沐浴在八十壹座巍峨鐵塔之上！
　　柯公陽怔住了。
　　短暫的驚愕過後，他猛然回過頭去，意圖將大陣重啟！
　　但舉目望去，只見那塔樓之中的繁復陣法，早已黯淡！
　　那枚啟動陣法的中樞水晶，也迸裂出無數細密的裂紋！
　　砰！
　　炸碎！
　　化作無數細小的晶體隨便，散落在鋼鐵的地板上！
　　“碎了！”
　　“陣……破了！”
　　“怎會如此？！”
　　同壹時間，耳邊響起的是同為塔主的同僚們驚駭而絕望的呼聲！
　　柯公陽心頭壹個咯噔，突然之間，壹股可怕的感覺，在後方升起。
　　——就好像凡人在漆黑的叢林裏，被什麽毒蟲猛獸所註視那樣，雞皮疙瘩爬滿壹身！
　　他顫顫巍巍地轉過頭，卻連如海潮壹般的三十六域聯軍橫渡虛空，獵獵而來！
　　為首處，三位古老者面無表情，盯著他，聲音冰冷，壹言不發。
　　風中，仿佛還回蕩著方才大陣尚在時，柯公陽殺意凜冽的警告。
　　無比諷刺。
　　“道……道祖……”
　　在三位古老者的恐怖威壓之下，也算得上壹方大能的柯公陽卻升不起壹絲反抗之意。
　　甚至連身上每壹縷血肉和仙力，都在那天威壹般的壓迫力下變得僵硬和顫抖！
　　他顫顫巍巍地開口，“前……前方是天山……是王之居所……請道祖……迷途知返……”
　　話音未落，在柯公陽驚駭莫名的目光中，掌月道祖舉起手來。
　　枯瘦的手臂仿佛老朽的樹枝，蒼老而無力。
　　但在那只手擡起的壹刻，嗡鳴響起！
　　仿若大地的怒吼！
　　下壹刻，壹股無形的恐怖力量爆發，環繞蓬萊域的九九八十壹座巍峨鐵塔，被硬生生從廣袤的大地上扯出來！
　　天地動搖！
　　比無盡的是巨石與瓦礫啊揚起的漫天煙塵中，八十壹座巍峨鐵塔被連根拔起，懸浮於天空之上！
　　恐怖的震蕩之中，柯公陽跌落虛空，望著那八十壹道龐大的陰影匯聚到空中。
　　然後，掌月道祖的手指，緩緩合攏！
　　那壹瞬間，八十壹座巨塔轟然撞在壹起！
　　就像壹只看不見的巨手將它們全部握住那樣！
　　嘣！嘣！嘣！
　　緊接著，虛空中響起鋼鐵扭曲撕裂和爆炸的聲音，那由數萬中神鐵鍛造的塔基，竟硬生生被捏爆！
　　下壹刻，天山護道大陣的八十壹座陣基，被徹底毀滅！
　　哪怕萬流峰上的中樞恢復正常，也絕不可修復！
　　換句話說，乾天萬流大陣，破了！
　　——對於三位古老者來說，運轉的乾天萬流大陣無比危險，甚至他們壹個不甚，恐怕也要恨飲。但倘若只是停擺的陣基，即便以無數神鐵鑄就，也不過是壹堆廢銅爛鐵罷了。
　　三位古老者不知曉那位閣下究竟是如何讓大陣停擺，也不知曉它是否還有再啟之力，但第壹時間毀掉陣基，才是最為穩妥。
　　“天山，當隕。”
　　神宮道祖冰冷的的聲音回蕩天地，仿若壹盆冷水澆在所有塔主的心頭，“若敢阻攔，身魂俱滅！”
　　然後，她垂下眼眸，“——進軍！”
　　下壹刻，恐怖的海潮隨之而動，邁過蓬萊邊境，邁過乾天萬流大陣的殘骸，劍指天山！
　　只剩下那支離破碎的大地上，從鐵塔之上跌落的壹位位重傷的殘仙塔主們，望著滿天紛飛的鐵屑與煙塵，神情呆滯，目光無神。
　　但，終究無壹人敢上前阻攔。
　　他們不知曉發生了什麽，不知曉無數萬年也沒有出過意外的乾天萬流大陣為什麽突然崩潰。
　　甚至，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壹切就已經結束了。
　　他們無法理解。
　　——為何會變成這樣呢？
　　.
　　時間，倒回到片刻之前。
　　這個時候，乾天萬流大陣預熱完畢，準備運轉啟動。
　　隨著八十壹座陣基的中樞水晶同時運轉，處於天山萬流峰的大陣中樞被啟動，激活那壹枚道統符文，無盡的仙力便按照儼然的矩陣朝大地之輸送而去，反饋到八十壹座塔基之上。
　　然後按照原本刻畫的陣圖，九千九百九十九層古老陣法悍然啟動，遮天蔽日！
　　但所有人都不知曉的是，在仙力沿著陣紋運轉的過程中，那些被隱藏在中樞之地的神通符箓也壹同通過陣法傳達到天上的大陣中。
　　道行之力不屬於任何靈氣或者仙力，甚至連道則都不是。
　　當它處在符箓狀態時，氣息內蘊，威能內斂，不會對大陣造成任何阻礙。
　　但當作為施法者的江南催動符箓，那壹枚枚由弱化版的“掌握五雷”神通形成的符箓便轟然爆發！
　　以無比剛猛，無比純粹的毀滅之力，作用在乾天萬流大陣內部的每壹層陣法之上！
　　——哪怕江南對陣之壹道壹竅不通，壓根兒就看不出如何正常地破解這無比玄妙的護道大陣。
　　但破壞，總比創造要容易太多。
　　因此在無盡雷霆的爆發和肆虐下，無數陣紋的自洽被中斷，原本井然有序按部就班運轉的仙力和道則壹時間像發了瘋的野馬，頭尾相撞，亂成壹團！
　　至使整個大陣，分崩離析！
　　連帶著八十壹座陣基的控制中樞，壹同燒毀！
　　幾乎不得壹兵壹卒，便停擺了這號稱可以誅殺仙人道祖的乾天萬流大陣！
　　.
　　而八十壹位殘仙塔主也在掌月道祖的通天偉力下，重傷墜落，再無壹戰之力。
　　——或者，說哪怕是全盛的他們沒有了護道大陣以後，也萬萬不敢和任何壹位古老者叫板的。
　　於是，三十六域聯軍，突破蓬萊邊境，壹往無前！
　　壹路之上，無數天山住民，瑟瑟發抖。
　　萬幸的是，無論是江南還是三十六位道祖對他們都沒有興趣，率領大軍直往遠方的天山而去！
　　途中，自然也是遇見了壹些固執冥頑的天山死忠分子，螳臂當車壹般攔在大軍之前。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甚至不必道祖出手，那洶湧的大軍人潮壹路踏過，便將壹切阻攔都踐踏和碾碎！
　　三十六域聯軍的目的不是屠殺，但倘若有攔路之虎，自然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畢竟，莫說道祖這般存在，就是這任何有壹個參與到這場戰爭中的修士，哪個不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壹路走過來，手上沾滿血腥和冤魂的？
　　無人留情。
　　而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並不相通。
　　在三十六域聯軍壹路高歌猛進，進向天山的時候。
　　整個天山，卻是慌了神！
　　在三十六位道祖攜無數大軍降臨的那壹刻，天山除了鎮守陣基鐵塔的太上長老們，便已齊聚乾宮！
　　由乾下八子的八位殿下主持，召開緊急會議，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茫茫乾宮之中，壹位位身著墨黑道袍的身影昂首而立，有老有壯，有男有女，唯壹相同的便是那恢宏的氣息盡管收斂於道袍之下，仍引得虛空顫動！
　　打眼壹看，竟有壹百八十之數！
　　壹百八十余位太上長老，壹百八十余位殘仙！
　　此時此刻，這百余名太上長老眉頭深皺，目光凝重，望向大殿上的八位殿下。
　　焦灼的氣氛像瘟疫壹般在諾大的宮殿中蔓延，憂心忡忡嘆息聲起此彼伏，不絕於耳。
　　誠然，他們身為天山太上長老，大夥兒都是見過世面的，也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大風大浪，足以做到處變不驚，臨危不懼。
　　但這壹次，三十六域道祖突然聯合叛變，直接像是壹柄大錘砸在每壹個人腦瓜子上。
　　嗡嗡作響！